歪把子,大正十一式6.5毫米口径轻机枪,其枪托为了便于贴腮瞄准而向右弯曲,所以在中国俗称“歪把子”机枪,歪把子机枪的特点比较明显,性能一般般,对天气比较敏感,故障率比较高。
在东四省地区低温严寒的条件下使用的可靠性很差,日军便采取了把油壶装在装弹机旁边,随时为机件和枪弹涂油的办法来保持可靠性的办法。
在东南亚地区高温高湿的条件下使用的可靠性更差,甚至连油壶也无济于事了。
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只有在不冷不热、不干不湿的季节,并且在精心擦拭保养以及战斗烈度柔和的理想条件下,故障率才会相对低一些。
二战中,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在使用中暴露出大量问题,不能适应作战需要,被1936年定型的用30发弹夹供弹的九六式轻机枪替代。
抗日战争期间,侵华日军装备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也曾被中共敌后游击队缴获大量使用,但在正规军中从来没有使用,可见其质量极差。
但这样一挺轻机枪,对于当前的新兵营,已经相当珍贵了。
摸了一手机油的赵排长仍旧爱不释手,“有了一挺轻机枪,咱们的火力会提升不少。”
他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夏远手中的掷弹筒,顿时有些好奇的说:“这是啥?炮吗?怎么会这么小。”
掷弹筒很小,用手扶着就能够使用,炮弹也很小,巴掌大,赵排长看到的这门炮的时候,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这样的炮有威力吗?
“日军的单兵掷弹筒,一名士兵就能够操控,威力可观,在巷战中能发挥奇效。”夏远装着子弹,又对郑大用说:“找一找,他们的炮弹应该就在身上。”
“找到了。”
郑大用在日本鬼子尸体上一番摸索,果然找到了装着炮弹的袋子,打开一看,只有四枚炮弹,掷弹筒由特制的弹药袋携带,一个弹药袋可以携带8枚榴弹,一个二人掷弹筒小组可以携带16枚。
由于日军分开进攻,一个分队只携带了一具迫击炮和八枚炮弹。
夏远之前也缴获了一门,那支日军分队应该刚刚进入战场,炮弹都没有来得及用,才打了一发,就被夏远缴获,加上这里的四枚炮弹,他已经掌握了十一枚炮弹,两具掷弹筒。
“装好,咱们撤退。”
掷弹筒用得好,也能发挥奇效,不管是攻坚,还是阻击,都很有效果。
赵排长微微愣神,还是听从了夏远的想法,战场也是一个实力为尊的地方,尤其是在国军内部,和志愿军有着巨大的不同,志愿军纪律严明,上下级关系也只会体现在战场上,生活中,大家亲密如间,好像一家人一样。
但是在国军内部,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生活上,上下级关系都非常清晰,很多时候,权利和拳头是硬道理。
今天,夏远的作战能力让赵排长猛地一惊,意识到这么一个兵未来前途无量,所以,他决定主动放弃指挥权,交给夏远。实际上,就算是他不放,夏远也势必要接过指挥权。
跟着赵排长,绝对活不了,跟着自己,也许会有活命的机会。
淞沪战场无异于绞肉机,七十万大军投入到淞沪战场,死亡超过三十万,尸横遍野,臭味熏天,硝烟笼罩了半边天,残酷的战斗持续了三个月,三天灭亡一个师。
“排长,罗店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想要活下去,我们就需要换一种方法,既不会让我们成为逃兵,又能够让我们活下去。”夏远把子弹装在身上,随着战斗继续,弹药将会成为非常严重的问题。
三个多月的战斗,弹药消耗将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量,而现在,自己身上的子弹不过才一百多发,完全不够用。
“有啥子办法?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吗?”赵排长把日本鬼子的步枪背在身后,把鬼子身上的水壶,刺刀,手雷,手套,雨衣,被褥等等,凡是能够带走的物品,全部都装好带走。
赵排长开始好奇夏远的计划,内心又多出了一个疑问:“这里的战斗会进行到什么样的程度。”
“我们打游击。”夏远冷静的说道。
“打游击?”赵排长微微愣神,这个词汇还真是新颖。
“至于这里的战斗,咱们过来的时候,我上了一个厕所,听到了长官的聊天,罗店是日军进攻的目标之一,占领罗店,就能够切断咱们的向北的道路,还能够切断咱们的火车运输路线。”
夏远一边走,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又说:“切断了铁路,没有了铁路运输物资和兵源,不管是补充兵源,还是运输物资,所需要更多的时间,对进攻的日军就越有利,你说,国军不会放回这个地方,日军也不会放弃这个地方,这里会成为什么?”
赵排长看着周围的废墟,以及废墟之间的尸体,空气中漂浮的怪味,心中忍不住一沉:“你说的对,特娘的,没想到咱们第一次出来和日本鬼子交手,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新兵营太不堪一击了,日本鬼子还没有到眼前,只是听到了枪声,就有一多半的人慌了神儿。”
“排长,咱们连长的情况怎么样了?”夏远问。
“不知道,都被冲散了,你听周围的枪声,还有炮声,只怕是凶多吉少。”赵排长没有营救杜连长的思想觉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尽可能的多活一段时间。
废墟之间,一间房屋半边倒塌,倒塌下来的断壁形成新的夹角,夏远带着人刚刚靠近,一道黑影在一旁的废墟闪过。
夏远敏锐察觉,喊了声:“是我。”
很快,刚要钻进去的黑影探出身子,惊喜万分:“夏哥!是你们,我还以为是日本鬼子!”
跑出来的是牛海。
“书生呢?”夏远问他。
“陈哥在那边盯着呢。”牛海说:“刚刚的枪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夏哥你出事儿了。”
“臭小子,巴不得老子出事儿,是不是。”夏远笑骂道,“排长,这是你交给我的新兵。”
牛海看了眼旁边的人,马上立正身子:“排长。”
“精神面貌不错,你们班的人都没事吗?”赵排长问。
“班长被日本鬼子刺了一刀,伤势还不算太严重,我做了简单的包扎,待会弄点消炎药就行了。走,咱们进去说,这里容易被日本鬼子发现。”
夏远引着他们通过夹角,倒塌了半边的房子里。
徐溜正躺在日军的被褥上休息,看到进来的人,眼神立马就变得明亮起来,挣扎着就要起身。
赵排长的目光落在徐溜的腹部,走过去按住他:“你先好好休息。”
“排长。”徐溜这才躺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咋还受伤了。”赵排长看了眼徐溜的伤,舒了口气,幸好不是很严重。
“被小日本鬼子的刺刀咬了口,不碍事。”徐溜摸了摸自己的伤口,一阵龇牙咧嘴,又问:“排长,其他人呢?”
“都死了。”赵排长有些颓然的坐在地上,说道:“如果不是夏远来的及时,估计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说着,赵排长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说道:“军阀混战打习惯了,没想到日本鬼子的火力竟然会这么猛,他们的战斗力也非常强,比我们强太多太多,二排这么些人,被日本鬼子一个分队分开,割着打,被打的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日本鬼子冲过来,保持的队形就乱了。”
“排长,连长那边的情况咋样了?增员部队来了吗?”
听到赵排长的话,徐溜的心中一沉,外面枪炮声连绵,让今晚的夜都显得不平静。
“增援部队没有来,咱们新兵营就是上前线卖命的炮灰,哪里会有增援部队,估计等战斗渐渐平息了,增援部队才会抵达。”赵排长颓然的坐在地上,把缴获的日本鬼子步枪丢在一边,脱掉帽子,揉了揉发痒的头皮,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死了这么多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活了下来,赵排长内心也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徐溜叹了口气,说道:“排长,这不怪你,我们跟日本鬼子的差距太大了。”
“排长,班长说的没错,新兵营的命运从一开始奔赴战场,就已经注定了,即便是他们没有死在这一场战斗中,也会死在下一场战斗中。”夏远走过来,把行军水壶递给赵排长,说道:“先喝点水吧。”
赵排长接过水壶,打开喝了两口,递给一旁的郑大用,然后问:“夏远,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徐溜也把目光看向夏远,在这里,他们的官职虽然比夏远高,但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夏远的作战能力,远在他们之上,所以这会儿不是争夺指挥权的时候,能活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夏远坐在地上,说道:“没有太好的办法,逃跑,我们会被当做逃兵,走到哪里都不被待见,留下来,死路一条。”
众人沉默。
夏远继续说:“其实,跟王老头一样,逃跑才是能活命的选择,排长,要不你带着班长逃吧。”
赵排长一愣,顿时有些生气:“说的啥子话,老子才不跑呢,那么多兵都死在了这里,你现在让老子逃跑,咋可能,不可能,我要给他们报仇!”
他看着夏远,说:“你是不是把老子当成贪生怕死的人了。”
夏远摇头:“被当成炮灰,其实活下来才是最关紧的。”
“当逃兵的活,那不是老子想要的,这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赵排长骂骂咧咧的说:“不要跟老子再说去当逃兵了。”
“那他呢。”夏远对着正喝水的郑大用努努嘴。
郑大用微微一愣。
赵排长看了眼郑大用,想到自己被围困的决定,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我不会当逃兵。”
夏远说:“让该活着的人,活下去,我不怕死,我也可以死,这没什么,但是咱们几个人,有几个不怕死的,活着,其实比死了更煎熬,但真正敢于赴死的人,却没几个。”
赵排长听着夏远的话,若有所思。
徐溜苦笑着说:“你说的真好,不愧是跟书生玩到一块的人,说话就是有水平,有时候,真想着一颗子弹钻进脑子里,啥都不想了,躺在地上慢慢腐烂。”
“老徐,你怎么也这样?”赵排长眼睛一瞪,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颓然,无奈的摆摆手:“行了,我听你的,当逃兵就当逃兵吧。”
夏远摇头:“不当逃兵,逃兵是我们最后的路,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一起当逃兵。”
赵排长抬起头,看着夏远,“你心里边又有啥子想法了?”
“没啥想法,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能躲一阵,是一阵。”
“万一被日本鬼子发现了。”
“那就打呗,咱们是躲着惜命,又不是怕他们,总比被当成炮灰送到前线吸引敌人火力好吧。”
夏远扬了扬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再说了,咱们没有杀敌吗?杀敌了,就算被自己人找到,咱们也有回旋的余地。”
“有道理,我听你的。”赵排长思索了一阵,把帽子一盖。
他算是看出来的,夏远就是想活着,但又不想去当逃兵,于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找个地方躲起来,既不参与战事,又不会当逃兵,就算被自己人找见了,他们身上这么多日式装备,也能够看出来,他们没有当逃兵。
夏远把书生和牛海叫了进来,六个人围坐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容易了,日本鬼子在这里驻扎了大量的兵力,一旦到了白天,日军飞机对城镇进行轰炸,他们即便是躲起来,也有可能遭殃。
思来想去,夏远想到的方案是躲在城郊,尽可能的避开双方交战的中心位置。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避开日军轰炸的中心点。
“事不宜迟,咱们最好今晚就出发。”夏远看了看天空,盘算着他们过来的时间,估计已经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