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亮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压在地面上,耳边传来了惨叫声,抬起头一看,司吉泽同志的腰上被爆炸后的火树迸溅过来的凝固汽油烧着了,已经全身是火,在地面上翻滚,发出一阵阵惨叫声。
火焰并没有随着他在地面上的翻滚而熄灭,反而导致身上的火焰更加的凶猛,很快就把他身上的衣服点燃,火焰将司吉泽包裹了,头发、眉毛烧光了,帽子掉落在地上,燃烧着。
王小亮被吓到了,想要去帮助司吉泽救火,却根本行不通,司吉泽身上的火焰太大了,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不断的挣扎着,空气中漂浮的硝烟味,汽油味,以及一股诡异的香味。
“啊!!啊!!王小亮!你别过来,别过来!把我打死!开枪把我打死啊!啊!”
司吉泽还在痛苦的挣扎,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王小亮。
王小亮此时已经惊呆了。
“啊!你个狗日的,快点,磨蹭什么!开枪,把我打死,我死后,你要替我……多杀……洋鬼子……”
司吉泽身上的火焰已经非常大,熊熊燃烧,烘烤着,他翻滚的地面,不断地掉落下来衣服的碎片形成的零星火点。这一次说话的底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足了,这是熊熊大火烧的。
王小亮知道已经救不活司吉泽了,他心里万分的矛盾,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犹豫,每一秒都是对司吉泽同志极大地折磨。
王小亮流着泪,拿起枪对准了司吉泽,朦胧间,他看到了司吉泽冲着他笑,这种笑容是祈求,更是一种感激。
王小亮不想要看到战友中枪后的情景,尤其是司吉泽是为了救他,被火焰燃烧上的,他紧闭双眼,扣动了扳机,枪响了,子弹命中了司吉泽的额头,惨叫声停止了,他也停止了翻滚,火焰呼呼的燃烧着,刺鼻的汽油味混合着诡异的香味,又惨杂着硝烟味。
“啊!!我的兄弟,我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多杀洋鬼子,给你报仇!”
王小亮睁开眼睛,看到司吉泽的模样,彻底的嚎啕大哭起来。
敌人发现了阵地上的中国人其实是在虚张声势,他们凝聚成了一股麻绳,在后方机炮车和坦克车的掩护下,向阵地蜂拥而来,岌岌可危的阵地根本无法抵挡敌人一个营的冲锋,尤其是这样的山地地势较为恶劣的情况下。
夏远连开八枪,以最快的速度清空弹夹,盯着四周看,“撤退!”
敌人的攻势非常凶猛,他们果断的放弃了前方的阵地,夏远本就是简单的利用前方的阵地简单的阻击一下敌人,然后迅速撤退,让本就处于士气低迷之中的美军反应过来,士气猛然窜出一大截子。
“不能让他们跑了,追上去,杀了他们!”
美军尉官大声的喊着,一群士兵从掩体里钻出来,飞快的向前冲去,很快就占领了中国人刚刚阻击他们的阵地,依托中国人的阵地,向通过交通壕里的人影射击,交通壕挖的是S型,敌人的子弹嗖嗖的射在交通壕上,迸溅起大量的泥土。
“妈的,待会拿到我的重机枪,我可要给这群洋鬼子洗洗澡!”刘铁柱拍打着迸溅到脸上的泥土,骂骂咧咧的喊道。
他们通过交通壕,快速的到来了后方阵地,夏远看了眼他们身后,纵横交错的堑壕,最深的也才半人高,最浅的才到膝盖的位置,时间紧迫,他们挖不了那么多的战壕。
夏远飞快的跑到指导员身旁,大喊道:“指导员,到你们了!”
他吹响了哨子,声音十分的尖锐刺耳,让远处的正要进攻的美军犹豫了几分,在身后督战队的催促下,又蜂拥一般的向中国人的第二道战壕冲了过去。
邵指导员大喊:“准备行动!”
几个人把一个个箱子打开,露出满当当的手雷,这些手雷只是他们缴获的弹药中的一部分手雷,还有一部分手雷给了蔡连长他们,几箱子手雷足以把眼前这股敌人打退。
“记住了,五秒丢一颗,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夏远大喊一声,目光盯着再次蜂拥而来的敌人,对刘铁柱喊:“机枪准备的咋样了。”
“连长,你就放心吧,妥了!”
刘铁柱拿到自己的重机枪,很高兴,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简单的擦拭了一下哦,调整枪口,大喊:“王小个子,赶紧过来。”
王小亮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对自己杀了战友的行为十分自责。刘铁柱知道了这件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是对的,有的时候,对自己人开枪,并不是一件错事儿。”
“赶紧准备!磨磨唧唧的。”紧跟着,刘铁柱又骂骂咧咧的,拿子弹塞进弹仓里,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敌人靠近。
战场上硝烟弥漫,浓厚的烟雾一层叠加了一层,彼此双方都看不清楚。
尤其是中国人的枪声一停,整个战场蓦然的寂静了几分,让进攻的美军士兵内心多了几分慌张,安静的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前方被硝烟和燃烧弹燃烧的烟雾笼罩,覆盖,只能朦胧的看到一些树木的影子,和远处战壕的轮廓。
“进攻!中国人的数量很少,拿下他们的阵地!”
美军督战的尉官在后方歇斯底里的喊道,竭力的命令士兵向前进攻。
美军的士兵已经进攻到志愿军的阵地上,后方的坦克和装甲车也停止了射击,坦克兵们也在望着那块被硝烟笼罩的山头,遮天蔽日的烟雾滚滚的飘扬向天空。
“怎么回事,怎么枪声突然停止了。”
后方,蔡连长惊疑不定的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浓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侦察兵传回来什么消息没有?”
“刚传递了一部分,夏连长他们的阵地遭到了美空军的轰炸,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被黑烟遮挡了,就很难看清楚阵地上的情况,后来枪声响起了,说明还有人活着,紧跟着枪声就停止了,停止的毫无征兆,侦察兵说,他们看到了洋鬼子正在向高地冲去的身影,数量不少,两个连以上,大概是一个营的兵力。”
庞指导员望着远处飘**到天上的硝烟,与天空上的黑云揉捏成一团,心中不由得一沉。
“我们需不需要给他们一点增援。”庞指导员又问。
“你是说炮排吗?夏连长走的时候,问我们要了炮排的增援,打一轮就好,现在还没有收到那边的信号,再等等,也许是时机还不成熟。”蔡连长心头有些沉重,一个班的战士,面对美军一个师的进攻,事实上坚持不了多久,现在枪声停止了,美军的士兵还在向高地上蜂拥而去。
大概率是全体阵亡了。
这一轮炮打不打已经没有意义。
“通知下去,让三排长他们加快速度!”
“是!”
庞指导员叹了口气。
忽然,一阵激烈的枪声又从远处的阵地上飘了过来,引得大伙纷纷抬起头,远远的就听到了枪声噼里啪啦的在山谷间回**开。
“他们,还没有牺牲!”庞指导员脸上莫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紧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说,他们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事情,怎么就这么容易牺牲呢。”
蔡连长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他们不只是坚持住了,还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一个班的战士,怎么这么能打。”
庞指导员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光是美军飞机轰炸都持续了好几分钟,整个山头化作一片火海,这种情况,他们不光是活了下来,更是顶住了敌人的进攻。
为他们争取了大量的时间。
高地上,刘铁柱正操控着重机枪向敌人扫射,子弹噼里啪啦的落入敌群,打的洋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虽说敌我都看不到双方的情况,但夏远却能够看得清楚,他下达了射击的命令,乱枪一同扫射,给了靠近阵地不足二十米的美军迎头一棒。
十几名洋鬼子没有反应过来,子弹打穿了他们的身体,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倒在地上。
前边的人为后面的人争取了时间,他们纷纷趴在地上,或是利用爆炸产生的弹着点,或是借助凹凸不平的阵地,或是借助前方是冰的尸体,双方在距离不过二十米的位置上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刘铁柱,停止射击,手雷准备,给老子狠狠地招呼他们,有朋自远方来,得让他们好好高兴高兴。”
夏远大喊,机枪声一停,抓着一颗手雷,拔掉保险,然后喊:“记住了,丢出去一颗手雷,数五秒再去拿下一颗。”
他们手雷的数量还算多,但也不能胡乱的浪费,有了五秒间隔,这样就会少浪费一些手雷。最关键的一点,经历了连续几次打击的美军,此时的士气已经相当低迷,尤其是看到不过十几个中国人,竟然把他们拦在这里,动弹不得的情况下,身后又有督战队盯着,往后跑一步,督战队就会毫不将情面的开枪。
这样的军队,很难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奶奶的,别看老子胳膊受了伤,但是炸你们这群龟孙,老子照样能投。”
马大个抓住一颗手雷,甩了出去,落在敌群,砰的一声巨响,他已经掌握了敌人手雷落地爆炸的时间,等了五秒,再次抓起一颗手雷,拔掉保险,默数三秒甩了出去,手雷这次在敌人的头顶爆炸,烧伤力远比第一颗的杀伤力更强。
除了王小亮还没有掌握捏空爆雷以外,大家伙都是老战士了,捏空爆雷已经相当熟练,在训练的时候,他们甚至有针对性的训练方式。
“炸死他们!”
想到跃龙的牺牲,烧瓶心中燃烧着怒火,抓起一颗手雷,幡然不顾身体的伤势,用力的甩了出去。
一枚枚手雷在敌群头顶炸开,破碎的弹片呈四散状态向八方飞溅,杀伤力非常强大,几轮下来,一箱子手雷硬是丢了一半,美军士兵已经完全顶不住这样的手雷轮番轰炸,他们也想像志愿军一样捏空爆雷,但很多都是没有经过手雷训练的士兵,捏一颗空爆雷,不光有对力度的精准把握,还要胆大勇敢,要抓住手雷抓三秒钟,尤其是在子弹乱飞的战场,所要求的心理素质何其庞大。
美军的伤亡在不断地扩大,一颗手雷总能够报销掉两三名美军士兵,距离稍远的也会被弹片伤到,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短短几分钟的功夫,美军的疯狂进攻硬生生的被夏远他们以这种手雷的攻势顶住。
手雷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夏远一言不发的端着枪射击,射杀一切出现在眼前的美军士兵。
“怎么这股小鬼子比想的还要顽强。”马大个忽然又喊。
邵指导员也觉得不太对劲儿,看向夏远。
夏远蹲下来飞快的更换弹夹,抬起枪再次扣动扳机,说道:“小股部队的进攻,洋鬼子的士兵身后是没有督战队的,而这种以营为单位的进攻,很容易引发混乱,尤其是战场临时退缩,一旦有一个人开始往后跑,就会有十个人,二十个人跟着往后跑,不战而退。”
“督战队!”邵指导员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们对督战队可不陌生了,以前跟反动派打的时候,反动派就有督战队,刚开始抗战那会,反动派素有百万大军之称呼,而真正愿意卖命的却没有多少,每一次战斗,总会有人临阵脱逃,督战队也就出现了,他们在后方,负责监视那些逃跑的士兵,将其击毙用以警告其他士兵。
逃跑绝对死路一条,不逃跑还有机会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之中活下去,幸运的杀了敌人,还有奖赏,这种选择大家都知道怎么去选择。
“不用管,手雷用完了,今天晚上我再带你们去抢!”
夏远连开数枪,射杀敌人的步话机士兵,又精准的打掉敌人的机枪手,更换弹夹的时候,对他们大喊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