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激烈的战斗中又熬了过去。
最后一场战斗,他们俘虏了三十多名美军,消灭了八十多名美军,剩余的美军已经逃走了,阵地上丢下了大量的枪支、弹药,以及罐头,二排和三排也已经抵达阵地。
“多亏你们来了,若不然战斗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夏远感激的握住崔勇的手,如果不是他们支援的及时,老杨和武平情况会如何,真不敢想,他自己虽然有能力将敌人杀死,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双拳难挡四手,敌人发现只有他一人,真要包围他,单靠几十发子弹,很难应付得过来。
“夏连长,你可真谦虚,你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带着十几个人在半山腰埋伏敌人,硬是坚持了半个小时,五辆坦克,一个连的美军,你就敢带着人打,我们佩服的很。”
崔勇感叹的说,换做是他,未必能带着十几个人炸了敌人的坦克,或许连敌人阵地都没有摸到,就已经全部牺牲。
对比了一下,崔勇站在夏远的视角,根本无法做到像夏远这样。
三个人打进了敌人一个连驻守的阵地,说出去估计没几个人相信。十几个人抵挡了敌人一个营的进攻,阻挡了半个小时,说出去更没有人相信。
除了佩服,没有其他想法。
393.1高地虽然守住了,但是一连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崔勇说:“夏连长,接下来的阵地,就交给我们吧,你们撤到后方休息休息。”
“崔连长,我们虽然只剩下这些人,但也有一定的战斗力,他们能活下来,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兵,只要有足够的粮弹,抵挡一个连的敌人凶猛的进攻,绝对没问题。”
夏远说:“九峦山阵地防线很长,一个连想要坚守住,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失陷是必然的事情,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们不能撤退。”
崔连长道:“你们一连伤亡惨重,接下来的战斗大可以放心的交给我……”
“实不相瞒,在没有收到你们增援的消息时,我有想要带着他们撤退的想法。”
夏远打断崔连长的话,继续道:“我打算带着他们摸到敌人后方,去搞敌人运输部队,虽然不能改变占据,但就像是蚊子一样,叮咬一下敌人,让敌人难受一阵,也算是帮得上前线牺牲的战士,你们的到来给了我继续坚守的希望,这件事情还希望崔连长不要拒绝,我们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在这片阵地上,这个时候让我们撤退,我们做不到。”
“崔连长,我们真做不到,雷连长在阵地上和美军同归于尽,战士们带着伤和敌人战斗,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邵指导员坐在夏远身旁,叹了口气。
这时,二连的侦察兵带着几名战士回来了,崔连长见状,起身说:“这是我们的指导员,林生。这是五三八团一营一连长夏远,一连指导员邵文轩指导员。”
林指导员握住夏远的手,说道:“早就听过你的事情了,年少有为,一直想跟你见见,但咱们在两个团,没想到今日就瞧见了,跟以前一样,没变样。”
“林指导员以前见过我?”夏远有些好奇的说。
“老夏,你以前讲书,可是好多人去听,我跟指导员都在,讲的真好。”崔连长说道。
“原来是这样。”夏远点点头,说:“这是我们一连的指导员。”
“邵指导员。”
“林指导员。”
两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微风卷着丝丝冰冷吹过来。
“好在是雨停了,这天渐渐暗下来,敌人恐怕不会再进攻了。”林指导员说道。
众人点头,夜晚的美军战斗力会打折,基本不会再进攻。
夏远拧着眉头,说道:“未必。”
崔连长说:“夏连长,敌人难道会在晚上进攻吗?”
“敌人势必要拿下高地,他们的人虽然不会进攻,但不代表他们的炮不会,白天我们又把阵地打下来,晚上敌人会沉不住气,对阵地进行炮轰,我建议是将阵地向前推进两百米。”
夏远话刚说完,二连炊事班的战士已经把饭菜做好,叫了他们一声:“连长,吃饭了。”
几人没动,都在想夏远说的话。
“还是谨慎一些好。”林指导员很赞同夏远的话,说道:“不管今晚究竟会不会炮轰我们阵地,我们都要提前做好防备,把阵地向前推进两百米,是能够防止敌人炮击,而且等到明日,敌人再进攻的时候,他们肯定也想不到我们的阵地已经向前延伸,兴许能够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商议,愈发觉得这个建议实属不错,便决定等到晚饭过后,将阵地向前延伸两百米。
“今天我们消灭了敌人一个连,缴获了不少的武器装备以及罐头,足够我们吃上一段时间,只是药品没有多少,多少有点可惜。”
邵指导员跟着众人前往炊事班煮饭的地方,边走边跟众人聊。
崔连长和林指导员对这次战役的战果十分看重,不光是一个连的武器装备能够帮助他们坚守阵地,尤其是阵地上停放的五辆坦克,坦克虽然被夏远炸毁,但夏远仅仅只是炸毁了坦克的履带,坦克兵均被陈烈杀死,坦克里还有不少炮弹和重机枪的子弹。
除却武器弹药,其次就是阵地上缴获的罐头,战士们长时间的运动战斗,又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精神和身体本就劳累不堪,再加上战斗带来的伤亡,作为指导员,他们要时刻关注战士们的情绪,本来就很困难,可偏偏还吃不饱,战士们难免会有很大的情绪。
他们在前线战斗,和敌人厮杀,却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
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志愿军战士们再强大,信仰再坚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块铁,也会产生波动,更别提是血肉之躯的战士们。
“我们在阵地上缴获了不少罐头,总算是能够让战士们吃个饱饭,如果今天晚上敌人再不进攻,战士们又能够好好休息休息,这样一来,对于明天的战斗,是非常有利的。”
林指导员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战斗打到现在,他们这些做指挥官的,没有不心疼自己的战士的,能够看着战士们吃饱穿暖,活下去,就是他们最大的期盼,如果能够再打胜仗,那就更好了。
夏远有些好奇,问:“你们五三九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打望月里的时候损失惨重,很多同志都牺牲了,师部也没跟我们增援食物以及药品,很多伤员由于救治不及时,还没有回去,就倒在了回去的路上,他们牺牲的时候,都期盼着能把洋鬼子赶走,没曾想连洋鬼子都还没见着,就被洋鬼子的炮给炸伤了。”
崔连长叹了口气,“本不打算说这些丧气的事情,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抬起头看夏远和邵指导员,说道:“我听我们团长说,你们团打的可是漂亮啊,炸了敌人的炮兵阵地,守住了自己的阵地,让敌人没有继续前进。而且前不久师部刚送来一批弹药,说就是你们缴获的,真好,我很佩服你们。”
“胜胜果也是用战士们的牺牲换来的,没有战士们拼命,哪有现在的胜果,我们的情况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就是这么一个班的人了。”邵指导员有些垂头丧气,一旁的夏远拍了拍邵指导员的肩膀,神色也有些无奈。
一连一路上走过来,不断地受伤减员,邵指导员看在眼里,一直都是硬挺着才走到现在,他作为连里的指导员,要让自己的腰杆子挺起来,不能战士们还没有崩溃,他自己先崩溃了。
邵指导员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阻止什么落下来,夏远拍了拍邵指导员的肩膀,说道:“不说我们的情况,先去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打仗嘛。”
“对,吃饱饭才有力气打仗,我们去吃饭!”
邵指导员重重点头。
晚饭很丰盛,比以前要丰盛不少,牛肉罐头,鸡肉罐头,还有水果罐头和蔬菜罐头,准备的相当丰盛。
崔连长站在战士们当中,说:“这些罐头,以及今天能够拿下高地,全靠一连的同志们,如果没有他们,阵地早就丢失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坚守住了阵地,抵挡了敌人前进的脚步。但现在他们也因自己伤亡太重,需要休息,就在刚刚我跟夏连长和邵指导员聊了此事。”
顿了顿,他扭头看着二连和一连的全体战士们,声音拔高,铿锵有力的说:“但是!邵指导员和夏连长坚决要留在阵地上,他们说,敌人还没有被打跑,我们还不能休息,我们要跟敌人打到底,直到把敌人赶走,直到战争胜利!”
“一连长和一连指导员以及一连的所有战士们已经给我们二连做了表率,他们是我们的榜样,是我们的敬重的英雄们,我们要继承他们的意志,与敌人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二连的战士们用力的捏着拳头,满腔战意的说道。
“这些食物来之不易,大家都饿了吧,先吃饱,只有吃饱饭,养精蓄锐,才能跟洋鬼子拼命,明天又是一场血战呢。”
“是!”
战士们去吃饭去了,崔连长和林指导员带着几名战士,端着一份饭来到一连的驻地上。
一连就剩下十几人,邵指导员带领骚扰敌人的几人也都有擦伤,好在是伤势不大,都坐在铺着杂草的地面上歇息。武平受了重伤,经过包扎,血是止住了,但如果不能把他及时的送到后方接受治疗,用不了多久也会坚持不住的。
“同志们,先吃点饭吧,战斗了一天了,都精疲力尽了吧,吃点东西,歇息歇息。”
崔连长让战士们把手里装着食物的罐头盒子发给众人,战士没有接,崔连长便问:“怎么不吃饭?”
夏远说:“缴获的食物就那么点,紧着二连的同志们先吃吧,你们奔波了一路,又困又饿,而且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不吃饱饭,怎么跟洋鬼子拼命。我们还好,嚼了一些野菜,倒没什么。”
这时崔连长、林指导员以及一同过来的几名二连同志才发现一连的同志们手里都攥着一把野菜,说是野菜,不如说是草,就这样放在嘴里嚼,难以下咽就拼命的咽进肚子里。
这让他们无比感动,这是多么可爱的同志啊,才会自己嚼杂草,也要把吃的给他们。
崔连长上手抓过一名战士手里的野菜,这名战士正是王小亮,他也受了伤,腿受了轻伤,被弹片划破了血肉,已经缠绕上了绷带,王小亮看着崔连长抓着自己的野菜放在嘴里,便提醒:“连长,喝点水,光吃野菜有点干涩。”
崔连长看着几人,摆摆手,大口的咀嚼,只感觉嘴里干涩,费劲儿的咽下肚子,说道:“我也吃过野菜,以前打小鬼子的时候,鬼子抢粮,根据地没啥吃的,连长就带着我们上山挖野菜,但野菜是煮过的,这么吃不行。”
他把野菜放在罐头里,说道:“这样热一下,好吃。夏连长,如果没有你们,阵地早就丢了,你们有功,我怎么能看着你们吃野菜呢。”
夏远道:“这不一样。”
崔连长道:“怎么不一样,我是人,你难道就不是人了吗?如果让你们看着我们吃罐头,那么这罐头不吃也行,我们跟着你们一起吃野菜。”
邵指导员道:“崔连长,这可使不得,老夏是有自己的打算。”
崔连长看着他们,问:“你们有什么打算,还是你们又接到了什么新的任务?”
夏远看了眼崔连长,说道:“我要带着他们去断美军的运输部队,至于这任务,倒是没有这任务,是我自己决定的。”
崔连长和林指导员等人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不行,你们就这么十几个人,还有不少是伤员,去了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崔连长当即不同意,说道:“夏连长,我不会看着你们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