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沈云娇瞬间抬起头,与萧怀谨四目相对。

萧怀谨一身苍蓝色锦袍,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不虞。

他怎么会来这里?

沈云娇视线有些晃动。

萧怀谨一个九五至尊,怎么会来参加臣子的婚礼?

萧怀谨似乎猜中了沈云娇所想,心情变得愈发糟糕。

他一脸漠然,将视线移到了裴之玄身上,后者已经挣扎地起身。

裴之玄混沌的脑袋被那么狠狠一摔,顿时清明了起来。

他望着萧怀谨,胸口更闷了些,却听见萧怀谨说道,“原是世子和……和沈姑娘之间的家事,我不便掺和,可是在姚将军的府里,你们两个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裴之玄一听这话,却觉得有些奇怪和突兀。

萧怀谨称云娇为——沈姑娘?

“臣一时喝醉撒了酒疯,在御前失礼了,望陛下恕罪。臣心中对云娇有愧,时时懊悔不已,今日一见才上前纠缠。”裴之玄脸上闪过一阵歉然,他深深地望着沈云娇一眼,“臣会用往后一辈子的时光来弥补自己犯过的错。”

沈云娇根本无暇顾及裴之玄说了什么,自打她看到萧怀谨那一瞬,整个人的心思都在萧怀谨身上了。

他要选秀了?

所以,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吗?

沈云娇站在那里,心里头有很多话想问萧怀谨,却发现喉咙一哽,什么都问不出口。

萧怀谨看沈云娇那呆滞的模样,杏眼圆睁,额发细碎挡在眼前,脸上还有挣扎过后的红晕。

照理来说,他不想干涉臣子的家事。

可这女人毕竟与自己有过露水情缘,而且看上去她并不是很喜欢裴世子的接触。

算了,自己高抬贵手帮一帮她又如何?

“裴世子,你有什么心意,朕不想知道,而你也得问问当事人接不接受,总不能强塞给人家吧?”萧怀谨淡淡地答道。

裴之玄此刻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蹙着眉站在原地。

“还不退下?”萧怀谨随意地说了一句,裴之玄才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

“臣告退。”裴之玄单膝跪地,行礼后直接转身离开。

他没有办法与陛下抗衡,可他如今却也知道一个有用的消息。

陛下他不记得与沈云娇的感情了。

如此一来,裴之玄的内心又多了几分希望。

如果陛下他真的按期选秀纳妃,不用自己多说,沈云娇必定会心如死灰,不再对萧怀谨抱有任何眷恋。

到时候,自己便有足够的理由来守护心爱的姑娘。

裴之玄如此想着,走得便十分利落干脆。

萧怀谨看着裴之玄远去后,眼睛彻底冷了下来,“好不容易将沈姑娘放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沈姑娘倒是没闲着,逛园子还可以与人勾勾搭搭。”

沈云娇一听到这冷漠又讽刺的话语,胸口微微一痛,开了口,“陛下,说话别太过分。”

“你刚刚哪只眼睛看到我去勾搭别人的?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萧怀谨与她对视了一会儿,轻轻冷哼了一声,“谁知道沈姑娘是不是在欲拒还迎呢?”

他不知道沈云娇是怎么想的。

可他却知道自己当下看到裴之玄强行抱住沈云娇那一刻时,自己内心有多暴躁。

就像是一直守护着的领地被人侵犯一样,他像失控的突然被袭击了的野兽般,猛地扑了过去,一脚将裴之玄踢开。

而后脑海里居然浮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想要把沈云娇用力地拢入怀中,就藏在怀里,这样子谁也不敢上前来觊觎他的珍宝。

珍宝?

想到这里,萧怀谨觉得十分可笑。

他为什么会把沈云娇当成珍宝?

“你跟耶律齐是什么关系?”

萧怀谨蓦地开口问道,如鹰隼般锋利的视线投向沈云娇的脸上,妄图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类似于心虚或者慌张的情绪。

没想到沈云娇只是茫然抬眼,“耶律齐?”

“对,北胡二皇子耶律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去玄清观找你?”萧怀谨眯着眼睛轻声问道,“你到底想要勾搭多少个男人??”

初秋天气是微微的凉爽,可沈云娇听了萧怀谨的这番话后,却觉得自己犹如坠入一个深不可测的冰窖之中。

什么叫勾搭男人?

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如此人尽可夫?

沈云娇望向萧怀谨,头一次她觉得这个人不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萧怀谨的五官正在以一种奇怪的组合排放在她的面前,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回陛下,我与耶律齐并没有关系,与裴之玄、燕时满也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往来。这种话请陛下以后不必再问了。”沈云娇浑身有些发抖,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这里被萧怀谨指责。

她原本想要找个时间跟萧怀谨说一下他失忆的事情,但是现在被他这番愚蠢冷漠的话一搅和,沈云娇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若是失忆的萧怀谨不爱她,那他之前口口声声所坚持的那份矢志不渝的真爱,也就是假的,其实也没什么好继续说下去的。

沈云娇突然地红了眼,花枝寥落下,她的眉目显得格外寂寥。

真的是他误会了吗?

萧怀谨在心中暗暗问了一句,她长得如此好,像一朵精致的玉兰,此刻虽然穿得十分简单朴素,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可仍旧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女人,就像是一幅烟云清旷的话,美好又遥不可及,又有谁不会喜欢?

萧怀谨有些失神,却又很快地定了定神,他肃然道,“刚刚是朕唐突了,耶律齐身份特殊,又出现在玄清观这种特殊之地,朕未免要谨慎一些。”

“臣女知道了。”沈云娇脸色比刚刚要白上几分,仿佛有些虚弱,她缓慢地朝萧怀谨行礼,“臣女就不在这里碍陛下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