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煦打开窗户往后看去,只见贺云静提着裙子正急匆匆从府中跑出来。

贺云瞻满脸疑惑:“静儿,你有什么事?”

“哥,今日是宁德侯的寿宴,能不能也将我带去,我想去见见世面。”

还没待贺云瞻答话,沈知煦先道:“可请柬上并未邀请你,再说今日席上有许多贵客,你这副顽劣性子,万一冲撞客人可如何是好?”

贺云静面色一怔,随即眼眶泛红地看向贺云瞻。

贺云瞻原本也不想带她去侯府,如果沈知煦不开口,他早就把人赶回去了。

可他刚在沈知煦这里吃了瘪,偏偏不想让她如愿。

“静儿哪里顽劣?今日这种场合让她去见见世面也无妨,再说她将来定会嫁入高门,说不定比宁德侯府还气派,你哪来那么多优越感?”

沈知煦拧着眉看他一眼,又看向贺云静。

她刚才跑得急,额上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会儿看着有些委屈,眼神里却满是期待与兴奋。

她为何如此想去宁德侯府?

沈知煦暗暗琢磨着,扬声道:“带她去可以,但若她在侯府闯了祸,那我可不管。”

一听这话贺云静竟没有生气,反而还兴冲冲地说了一句:“好!”

随即便跳上了马车。

沈知煦知她脾性,平常这么说她必会发脾气,但这次却兴高采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知煦心想那就带她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马车很快行驶起来,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侯府。

侯府前面的街上停着许多马车,都是来参加寿宴的贵客。

宁德侯在朝中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颇得皇帝信赖,又是皇帝幼时的玩伴,所以京中的人都高看他几眼。

今日来道贺的人也数不胜数。

沈知煦进门后,见宴会厅里已经熙熙攘攘坐了许多人。

宁德侯沈常铮与姜氏正站在门口招呼来祝贺的客人们,沈容卿站在他们身旁。

她打扮得格外精致华贵,言笑晏晏地与贵客们一一行礼,大家闺秀的气质尽显。

沈知煦知道她在装大家闺秀这方面本事高超,从小侯府有宴会或是什么喜事,她总站在沈知煦前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宁德侯府的嫡女。

沈知煦打眼一看,看出她今日佩的腰带小了一号。

她的腰不可能那么细,必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下了功夫。

顺着她的腰带看到妆容,更是艳丽非凡,只是沈知煦发现她悄悄屏着呼吸,应是被腰带勒的。

“快进去落座吧,今日李大人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王大人一会儿可得好好喝几杯!”

沈知煦与贺云瞻走到正在喜气洋洋迎客的沈常铮与姜氏面前。

姜氏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还亲热地拉起了沈知煦的手。

“知煦来了,好些日子没见,我还怪想你,你自打嫁人就不常回来走动,今日是老爷寿宴,再不回来可说不过去。”

这番话听着贴心,但实则是指责沈知煦不回侯府没有孝心。

在场贵客众多,个个都是人精,仔细一琢磨就会多想。

沈知煦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姜氏手中抽出,看她这副伪装出来的慈母模样,只觉得作呕。

若论起演技,沈容卿根本比不上她这位好母亲。

今日如此隆重的场合,姜氏必会更在外人面前伪装,让大家都知道她作为继母,一点都没苛待沈知煦。

沈知煦莞尔一笑:“我日日记挂父亲,早就惦记着父亲的生辰,许是母亲怕我忘记,还特意将邀请客人的请帖送到贺府,多谢母亲。”

周围有人小声道:“自己亲闺女还如此见外,派人去说一声便可,竟还下请帖,这该是多生分……”

沈常铮眉心渐渐拧起,小声对姜氏道:“知煦年年都记得我的生辰,你还派人去送请柬,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姜氏脸色一怔,随即笑道:“如今知煦是贺夫人,该有的礼数不能废。”

“请柬不过是个形式,我也知知煦自来有孝心,必不会忘记老爷的生辰,快进去坐吧。”

这番话倒是说得妥帖,沈常铮也没再说什么。

“进去坐吧。”

“是,父亲。”

沈知煦给身后的方晴使了个眼色,方晴便将带来的贺礼递到了旁边的侯府管家手中。

沈知煦正要往里走,却见沈容卿将方晴刚递过去的礼盒一把掀开,还捂着嘴笑了起来。

她早就看沈知煦不顺眼,尤其是见她与贺云瞻并肩而入,还听见几位宾客暗中说他们郎才女貌。

沈容卿的妒忌早就快冲出胸膛。

况且沈知煦还当众给她母亲难堪,她更是受不了这气。

她掀开礼盒发现里面只是一套普通的文房四宝时,顿时找到了由头。

“姐姐,今日是父亲寿宴,你怎地拿些如此寒酸的东西来?”

她这么一说,宴会厅内好事的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门口的几人一下子成了焦点。

贺云瞻觉得难堪,立刻扬声道:“我让你为父亲好好备一份贺礼,你怎么拿来如此不值钱的东西?”

沈知煦剜他一眼,低声道:“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就与妹妹一起指责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夫妻呢。”

贺云瞻瞬间慌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只是觉得你不重视父亲的寿宴。”

“重不重视轮不到你来说,你若重视怎么两手空空?”

“我……”

沈知煦哼道:“不想让大家看笑话就闭紧你的嘴!来的时候想让我与你装恩爱,怎么一看见容卿妹妹就转了性子?”

“我……”

贺云瞻面色涨得通红,这么多人在场,他生怕被人看出他与沈容卿的关系。

只得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多言语。

他们两个小声说话的样子,让沈容卿心中的妒火燃烧得更为旺盛。

她直接将管家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举在大家面前。

“这砚台看着顶多值一两银子,贺家是揭不开锅了吗,竟拿这种劣质的东西来糊弄父亲?”

“如果不是真心想来为父亲祝寿可以不来,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