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瞻气呼呼地跳下马车:“是因为侯府看不上你,连带着也不给我面子!”

沈知煦也从马车上下来:“我再怎么说都是侯府嫡女,当初若不是瞎了眼非要嫁给你,父亲也不会气极,你现在闹出如此丑事,想必父亲更看不上你了。”

贺云瞻被噎了一下,恼怒道:“我们当初心意相投,不嫁我你还能嫁给谁?再说我又不是一直没出息,将来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侯爷高看一眼。”

“也就一张嘴厉害。”沈知煦迈步往侯府中走:“再在大门口杵着就让街上的人看笑话了。”

贺云瞻和黎颜儿也赶紧跟了进去。

几人走到前厅,却无人来迎接。

贺云瞻脸色很是难看,他没想到会被冷落至此,脸面完全被踩在地上。

如果不是为了见沈容卿,他怎会来受这种气?

沈知煦倒没觉得难堪,早就习惯了被人冷落。

以前在侯府中,继母姜氏暗中给她下了许多绊子,而父亲又忙于公务,没时间管后院之事。

她小时候也在父亲面前告过状,可都被姜氏巧言糊弄过去,到头来还让父亲觉得她故意找茬。

在这种境遇下,难得出现一个对她好的人,沈知煦很容易便被贺云瞻哄骗了去。

其实她嫁给贺云瞻,也是急于脱离侯府这个地方。

可谁能想到,跳进去的竟是另一个火坑……

几人等了半盏茶工夫,还没见到姜氏影子,贺云瞻气得在房中大步转了几圈:“太过分了!”

有婢女小声道:“奴婢已去知会夫人,夫人正在与管家对账,如此才耽误了时间,侯爷也刚刚下朝,换身衣服马上就来,奴婢们先给大小姐和姑爷上茶。”

这婢女的态度恭敬,让贺云瞻的怒气消退了许多。

等他喝下两杯茶水后,才终于看见了宁德侯沈常铮和姜氏。

一见宁德候到场,贺云瞻立刻起身行礼:“父亲,母亲,我与知煦回来看望你们。”

他悄悄打量着姜氏身后,见没有沈容卿的影子,面色稍显着急,但还是尽量摆出笑脸。

宁德候身上有军功,也颇受皇帝信任,贺云瞻原本想凭借宁德候府的势力在官场上得些好处,谁知与沈知煦成婚后并未借上力。

皆是因为沈常铮打心底看不起他。

贺云瞻心中有怨恨,却不敢表现出来。

“父亲,昨日拜帖送得仓促,应该没打扰父亲吧?”

沈常铮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走到主位坐下。

他对沈知煦道:“成婚这么久,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懂礼数?”

沈知煦眉心一拧,正要开口,却被姜氏打断。

“如今知煦已经是贺夫人,是贺府的当家主母,想来没时间回咱们侯府。”

她这么一说,沈常铮顿时冷了脸。

“我看她是脑子糊涂,嫁了人就不认娘家!先前还觉得她知书达理,没想到一嫁人性子便如此野,嫁了个翰林院学士就看不上宁德侯府,说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这话让贺云瞻难堪不已,乍一听沈常铮是在指责沈知煦,可每句话都像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但他不敢发作,只像个鹌鹑似的站在一边。

沈常铮说完更是气得不行,还猛地咳嗽了几声。

姜氏连忙上前拍着他的背劝道:“老爷莫气,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知煦自小便与我不亲,大概也是因此才不想回来。”

她故意用袖子掩住眼角,佯装一副伤心要落泪的模样。

沈常铮又狠狠瞪了沈知煦一眼:“你母亲从小对你多好,虽然不是你亲娘,但事事无可挑剔,也不知你为何一直对她心有怨恨?”

沈知煦眸色渐凉,隐在袖中的双手渐渐攥成拳头。

姜氏明面上对她是还不错,可背后的苛待也是实打实的。

以往姜氏总能在沈常铮面前将黑的说成白的,事情到最后一定都是沈知煦的错。

还渐渐让她在父亲心中留下了跋扈蛮横的印象。

父亲不怎么细心,可毕竟也是侯爷,难道真会被姜氏蒙蔽至此吗?

沈知煦将心头的思绪压下,正要开口,就见姜氏满含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

若是以前,她自是不敢多说什么,但现在她不想再受气。

沈知煦换上笑脸,柔声道:“是啊,如今女儿已是贺夫人,掌管贺府内院事务,每日都十分繁忙,便没顾上回来拜见父亲母亲。”

姜氏眼珠一转,心道她还算识相,没把她不让她回门的事说出来。

却听沈知煦又道:“我也并非对母亲心存芥蒂,母亲自是待我极好,知道我成婚以后繁忙还特意派人去嘱咐我多注意身体。”

姜氏眉心忽地一挑,心道她什么时候让人去嘱咐过沈知煦?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不想继续听沈知煦说下去。

“这孩子懂事,我也是担心她才派人去嘱咐,时候不早了,宴席已经备好……”

沈知煦扬声打断她:“母亲不光担心我,还怕我劳碌奔波,特意让刘嬷嬷在新婚前夜去我院中,嘱咐我成婚后不用着急回来,更不用回门,但我心中挂念父亲,这才违背母亲的意思,今日特意回来。”

“什么?”沈常铮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目瞪着姜氏:“你说让她不用回门,不用回侯府?”

姜氏一下子慌了神,狠狠瞪向沈知煦。

以往她逆来顺受惯了,知道在沈常铮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谁知她竟会直接在沈常铮面前告状。

当初沈知煦成婚时,姜氏恨不得将这个碍眼的嫡女扫地出门。

加之沈常铮又看不上贺云瞻,姜氏便觉得往后侯府再与沈知煦没牵扯。

她让刘嬷嬷去告诉沈知煦不用回门,又在沈常铮面前说了几句沈知煦的坏话,让沈常铮一度想与沈知煦断绝关系。

可谁知今日沈知煦与贺云瞻突然登门。

姜氏心口起伏不定,掐着手心逼自己挤出两滴泪。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知煦,我待你如同亲生女儿,日日盼你能回来看望我与侯爷,你怎能如此诬陷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