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所谓刺激
因为榻上垫了又厚又软的褥子,一路上元意也不想之前那样颠簸得难受,唯一的不好就是太热,萧恒只好让人准备了大量的冰块放在车厢里,如此倒是凉爽了些,元意便缩在马车上不想下去,只有午间傍晚的时候出去用膳。
萧恒虽然忙,但一路上尽量抽出时间陪她,元意的心情大好,倒是没有之前怀鸿奴那般折腾,至少胃口十分好,脸上甚至有了红润之色,丝毫不见舟车劳顿的辛苦。
见到她状态良好,萧恒自从敌袭之后就开始阴沉的脸色终于云开雨霁起来,全军上下都松了口气,心道都督大人的脉门果然还是夫人,对正在怀孕的元意更加尊敬了一层。
有着莫大夫护胎,闲时逗逗鸿奴或是和思恩说说话,路程就不知不觉走了一大半,元意已经适应了马车上的颠簸,有时候还得空去前头看着车外的风景,心情渐渐地开朗起来。
然而,愉悦的心情还没保持多久,大军又一次受到了敌袭。这一次是发生在半夜。也许是有了前车之鉴,乱党准备得异常充分,在半夜最困的时候偷偷来袭,打得大军措手不及,不少士兵没反应过来就被收割掉了性命。
萧恒正好留在马车上,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萧恒很少在车上睡,怕元意不舒服,碰巧今晚陪着元意,就让贼人打扰到了。
听到外边的动静,元意和鸿奴一同惊醒过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太过熟悉,元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倒是鸿奴没有防备,扯着嗓子就哭了出来。
元意心疼得不行,连忙过去把鸿奴抱了起来,把搁置在一旁格子上的棉花塞进他的耳朵,轻哄道:“鸿奴,别怕,外边是士兵叔叔们在操练呢。”
鸿奴被吓到了,虽然有元意的解释,一时没能止住哭声,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元意连忙唱着歌哄他,一旁的萧恒也凑过来,不停地安慰,才好不容易让他止住哭声,累极之后,再沉沉地睡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把鸿奴放回榻上,拿了团扇轻轻地替他扇着风,元意才反应过来萧恒还在,“从远,你不用陪我,快下去看看。”
萧恒担心地看了元意一眼,才点了点头,把素梅和浅碧叫了进来陪她,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他在马车上也不过是耽搁着一小会儿的功夫,外边的情势已经逆转了。萧恒早就知道这一路上会不太平,魏泰的余党众多,前赴后继地没完没了,他早就下令让将士防备,虽然一开始有所不备,但很快就训练有素地开始反抗,对方没能讨到什么好处,迅速就消退得一干二净。
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营地又迅速恢复到了寂静,萧恒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将士死伤的情况,脸色沉得几乎能够挤出水来。
“穷寇莫追,从今以后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再发生今日的错误。”
说到底还是因为太过安逸,大家都放松了警惕,才被乱军得逞,不然以他们那些人马根本就无法撼动大军分毫。
萧全脸色一肃,眼中闪过愧疚之色,“属下明白了。”
萧恒拍了拍他的肩膀,软和了语气,“你也不用太过介怀,你好好休息,换黎简来守着吧。”
萧全露出了暖洋洋的笑容,笑嘻嘻地应了一声,难得露出之前油滑的性子,一溜烟就跑了。萧恒无奈地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声,重新回了马车。
黑黢黢的马车上没有一点儿光亮,只有元意和素梅及浅碧坐着,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影,浅碧先是警觉地护在元意跟前,待看清楚萧恒之后,才朝着他行礼,和素梅出到外边守夜。
元意迎了上来,摸索着替他解开衣衫,却被萧恒给拦下来,扶着她在软榻坐下,略带责备地说道:“乌漆墨黑的磕绊了该怎么办,我有手有脚,自己脱就是。”
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萧恒脱了外衣挂在一旁,抱着元意躺下,犹自不放心,再次嘱咐了一声,“以后有什么事吩咐素梅等人,若是不方便,让我来就行,知道吗?”
元意搂着他劲瘦的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心中暖洋洋的,嘴上却不服输,嘟囔了一声,“我关心你还不高兴。”
萧恒轻轻地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在她耳边低喃,“怎么会不高兴,意儿能想着我,我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元意勾了勾唇角,心情放松了下来,一时没了睡意,“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乱军偷袭了便跑了,怕有埋伏,便没有追。”萧恒低声解释了一句,“只需把魏泰等人安全押回京城即可,剿灭叛军之事不用我插手。”
和萧恒相处了这么多年,元意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何尝听过萧恒这般冷淡和事不关己的语气。感觉到了此事非同寻常,她诧异地抬起头,手指摸索着抚上他的脸,担忧地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萧恒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又笑了起来,潜藏在黑夜中的眸子闪着温柔和爱意,他忍不住啄了元意一口,“不用担心,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等到回京再与你说。”
元意虽然好奇,却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既然萧恒有了自己的成算,她也不再担心,点头说好,“那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萧恒的手忍不住覆上了元意还没有起伏的小腹,心中蓦然柔软起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再过十多天就能回京,你再忍忍。”
闻言,元意精神一震,语气轻快了起来,“也不知道京中如今是什么光景,爹爹他们的身体好不好,还有安陵,不知道有没有努力读书。”
萧恒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她压低着嗓子开心地说着京城的亲人与好友,是不是附和上几声,黑暗中的眼睛闪过沉思之色,心中隐隐的想法渐渐地坚定了下来。
“时辰不早了,该睡了,怎么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宠溺地笑了笑,萧恒把元意揽进怀里,宽厚的大掌下是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温热着、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和迷人的芬芳,让他情不自禁眯起了眼,沉醉得不忍醒来。
“痒。”元意推了推萧恒埋在她脖颈间的脑袋,捏了捏他的脸,“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被推开的萧恒郁闷地看着瞬间就入眠的元意,恨恨地咬了咬她柔软的唇,才平息身上的火气,搂着她一起睡去。
第二天,元意神清气爽地醒来,萧恒自然已经起身离开,鸿奴依旧赖在**,扭着小屁股不肯醒来,她过去拍了拍他肉嘟嘟的软肉,“小懒猪,起床了。”
鸿奴从被子中抬起小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缝,迷迷糊糊地反驳,“我不是懒猪。”
如此说着,他还继续把脑袋埋回被子中,颇有种要与床榻抵死缠绵的架势。元意好笑地摇了摇头,戳了戳他鼓鼓的小肚皮,“小懒猪,快起床,阿娘给你做早膳好不好?”
“不要。”鸿奴摇了摇脑袋,继续抱着软枕睡着,口水呼啦啦地流着,和软枕上绣着的懒猪还真是如出一辙。
元意无法,只好把在脚边蹭来蹭去的初雪抱到榻上,“初雪,把鸿奴叫起来。”
初雪得以上床,立马就兴奋地蹦来蹦去,毛茸茸的尾巴在鸿奴的鼻尖扫来扫去,鸿奴终于不堪忍受,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怔怔地睁大了双眼,对上了初雪黑溜溜的眼睛。
一旁的元意忍不住大笑起来,揉了揉初雪的脑袋,打趣道:“没想到初雪也记仇得很。”
再看鸿奴睁着水蒙蒙的眼睛,实在是惹人怜爱得很,笑着把他抱起来,“和阿娘去洗漱,咱们一起下去吃早膳。”
这时候腊梅已经端了水进来,两母子整理好仪表之后,一起下了马车,外边才蒙蒙亮,天边泛着曦光,但是已经有将士醒来,或是巡逻,或是晨练,或是煮早膳,一片忙碌,却有致地没有弄出太大声响,元意心中顿时暖洋洋的,这时候没醒来的也只有她和鸿奴而已,她心里自然感激他们的一番好意。
“你怎么出来了?”萧恒听到将士的报告,走过来一看,却见元意正抱着鸿奴,被吓得不轻,连忙接过鸿奴,嗔了她一眼,“你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不注意些。”
元意无奈地扯了扯嘴,“也就抱一小会儿而已,没关系。”
萧恒用他愤愤瞪过来的桃花眼告诉她,关系可大了。
“好吧,我以后不抱了还不行嘛。”元意只好妥协,萧恒这厮固执得很,她也懒得和他争辩,反而兴致勃勃地说道:“锅灶在哪里,我去做早膳。”
萧恒的目光顿时诡异起来,上下打量了元意一眼,“你今儿是怎么了,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
他知道元意对吃的东西讲究,底下的丫鬟也都有一手好手艺,但是从没见过她下厨。其中的原因他能够猜到一些,大约是洁癖症发作,怕脏手。如今的环境比不上府里,她竟然还想着要做早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成亲这么久,他都还没吃过她做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