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跌入山崖

元意坐在马车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颠簸,一时不备,还磕到了脑袋,顿时头昏眼花,刚抓了东西控制好身体平衡,就听到外边传来嗖嗖的射箭声,甚至有射到车壁上,嘭得一声巨响。

身后的马车传来一声尖利而惊惧的叫声,是元怡的声音。元意没心思理会她怎么了,因为之前差点被流失射中的经历,她不得不防患于未然,寻找躲避的角落。

嘭的一声,又是一支利箭恰好从窗户射进来,元意看着泛着银钩,心中发寒,连忙下了软榻,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好在外边的人似乎不想要她的性命,再也没有误射过来的箭矢,只是厮杀之声愈大,兵刃入肉的刺入耳膜,哀嚎阵阵,元意听得心口直跳,呼吸也渐渐不顺畅起来。

再不打完,她就命不久矣。

元意不想再坐以待毙,不停地拍打着车门,同时地大喊,“快开门呐,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车外的那个黑衣人一直都在留心马车的安危,对方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再射箭,直接短兵交接,状况好上许多,再过十里路就能过了狭道,他们只需再坚持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摆脱这群人的纠缠。

因此他正对方的人交手时,就听到马车传来拍打声和呼救声,动作一滞,才想起了马车全部都封闭,把人留在里边,无疑是危险至极。

他刚想摆脱对方去开门,对方却抓住他这一瞬间破绽,长剑破风而来,直直地刺向他,好在他经验丰富,堪堪躲过。然而如此一来,长剑**,竟然刺道了马腹。

马匹昂首哀鸣了一声,开始受惊狂奔,马车在山石路上颠簸前进,最后马车竟然撞到一处山壁,车把绷断,马匹逃窜而出。

更糟糕的是,此时有一处深不见底的山壁,马车在平地翻滚了几圈,收势不及,竟然开始向悬崖滚下去。黑衣人早就顺势跳出,见此情景,立马抓住了长的一边的车把,开始拼命地拖拽。

马车磕了山壁一下,摇摇欲坠,黑衣人的手劲一松,马车又往下移了一分,另一个与他交手的黑衣人,也生出手拉住车把,马车才堪堪止住下坠的趋势。

其他正在交手的黑衣人,见此皆不约而同地收起了兵器,连忙跑去帮忙,各自搂着前边人的腰,开始用力拖拽。

一直呆在幕后的张仲羲再也耐不住了,急忙现了身,心惊肉跳地看着不停滚着砂石的悬崖,脸色异常难看。

“先把车门打开。”张仲羲看着看着正用门把拴住的车门,眉头一皱,吩咐身边的暗卫,“用铁钩,再把人拉出来。”

铁钩都是他们这些暗卫出行必备,于是那名暗卫很快就从腰间解下了铁钩,门把很快就被铁钩别开,车厢被打开,帘子被山风吹开,半遮半现地露出里边的场景。

张仲羲还期望元意能够握住缰绳出来,但是让大家都心惊胆战的是,元意此时已经昏迷,脑袋也许是被磕着,正留着鲜血。而她正趴在马车的最里边,根本就不能伸手把她拉出来。

“意儿,你醒醒。”山崖边缘的土石开始不稳,因为多人重力,渐渐地裂开,张仲羲连忙让暗卫退后,大声呼喊元意,然而元意没有了意识,根本就不能回应他。

张仲羲眼中闪过慌乱之色,连忙接了另一个暗卫的铁钩,往自个儿的身上绑,把另一头递给那暗卫,道:“快点,把我放下去。”

“主子,让属下来吧,您还是别冒险了。”

“别废话,快点。”张仲羲全然没有了往日清雅卓绝的风度,满脸的怒色与焦急,看到那暗卫还在犹豫,脸色一冷,把绳子递给了另一个人。

那人看着张仲羲恨不得杀人的眼神,不得不接过,张仲羲刚走到山崖边要下去,之前一直待在马车中的元怡这时跑了过来,一把扯住张仲羲的手,“表哥,太危险了,你不能下去。”

被一二两三地阻止,饶是张仲羲休养再高,此时也禁不住生气,一把推开她,扶着山岩向马车探去,好不容易到了车马的门口,萧恒已经可以触摸到元意的脚腕,他朝上喊了一句,“千万要把拖住马车。”

正抓着车把的两人黑衣人头上已经冒出了大汗,手心一片湿润,没有说话,只是加大了握住车把的力度。

摔倒在一边的元怡眼眸一闪,连忙爬起来,站在崖边大喊,“表哥,你要小心呐。”而后她似是被山崖的幽深给吓住了,连忙向后踉跄了几步,好巧不巧,正好绊到趴在崖边的两位黑衣人,顺势摔在了他们的身上。

崖下的张仲羲正好抓住元意的脚腕向上拖,只是她正横躺着,多有磕碰,必须把角度调整好,崖上的人许是体力不支,车子不停地颤动,他连忙加快了动作,眼看就要成功,马车突然一阵抖动,急速地往下坠去。

张仲羲心中大骇,连忙抓紧元意的脚腕,却怎么也抵不过整架马车脸带的重力,不过是瞬间的功夫,还卡在马车里的元意就滚下山崖,消失在雾霭重重的悬崖中。

手中徒留一只精巧细致的碟戏牡丹的绣花鞋,张仲羲眼神茫然,神智一点点地复苏,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他失声大叫,“意儿——”

崖底空茫,只剩下他竭力而嘶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惊起一片山鸟扑腾,佳人却音信杳然。

张仲羲被人拉上山崖,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山风吹干,紧绷在脸上,脸色更显僵硬,一半的黑衣人已经跪在了地上,而属于太子人马的另一半,此时一片默然,浑身弥漫着哀戚,眼中满是绝望。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元怡,硬声道:“侧妃娘娘自己向殿下请罪吧,请恕属下不奉陪了。”他转身看向其他黑衣人,道:“一个人回去禀报殿下,其他人与我去崖底。”

看着太子的暗卫上马离去,被留下来的元怡脸上闪过一抹恨色,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充盈了泪水,“表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带我走吧,事到如今,我只剩下你了。”

张仲羲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带着人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元怡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山崖,山风呼啸,虎狼嚎叫,宛若地狱般地演奏,元怡却浑人不惧,对着深不见底的山崖放声大笑,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歇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冷色,独自离开。

再说萧恒,在向张福打听完贼人离去的方向之后,就匆匆地带着暗卫追踪而去,暗卫之中都有独特的联络记号,他选择了一条杳无人迹的小道,果然看到有车轮碾过的痕迹,再追踪道一处猎户的房子,发现柴火中的帕子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更是提了起来。

待他们匆匆赶过去,却发现晚了一步,路上尽是争斗过后的痕迹,鲜血的腥味冲天,引来不少的野兽哺食。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循着痕迹去了崖边,发现有马车翻覆的划痕,让萧恒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头晕目眩,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刀一般。

“公子,属下在狼口救下一名女子,似乎是少奶奶的姐姐。”他还想在旁边寻找一些蛛丝马迹,这时叶无情提着一个衣着华丽、面无血色的女子上来,一脸肃穆。

萧恒一看到元怡,想到别院中下人的描述,眼中的迸射处骇人的寒光,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只是他险险地止住自己的冲动,一字一顿地问道:“意儿在哪里。”

元怡狼口还生,早就被吓得魂不着体,此时又被浑身浴血,宛若杀神的萧恒一吓,两眼一翻,立马就昏了过去。

萧恒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心中的焦虑与惊惧让他慌了心神,绷着声音道:“弄醒她,继续拷问。”

这些事暗卫做得很熟练,叶无情亲自出马,元怡很快就苏醒了过来,在特殊手段的拷问之下,元怡的精神终于崩溃,涕泗横流,“别杀我,我说,我说,元意、元意她连人带车,一同落到山崖了。”

叶无情瞳孔一缩,连忙侧首看向萧恒,只见他面无人色,深沉如墨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身体微微地颤抖,唇叫一丝丝地渗出鲜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声音嘶哑,像是困兽一般低沉而悲痛,“通知下去,都跟爷下崖找人。”

然而此话一落,萧恒刚走了几步,浑身即使一软,直直地栽倒在地上。叶无情被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手上却沾满了温热的鲜血,从皇宫出来到现在,萧恒一直都没停下来处理伤口,鲜血一直流个不停,如今又急火攻心,难怪会骤然昏迷。

连忙让人上来简单处理了萧恒的伤口,让几人带着萧恒回别院疗伤,叶无情亲自带人去了前去寻找崖底的入口。

而元怡再次被人遗忘在崖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