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斤斤计较
雪姨娘已经被人拉了下去,凄厉的诅咒声还在众人耳旁回**,让人忍不住地心寒。
元意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却还是强忍着镇定,看向孙大夫,“你先配些药解了花姨娘的迷迭花之毒,至于香瘾,要戒掉怕是很难,索性她入量不多,还要孙大夫费些功夫,配些药来缓解她的痛苦。”她又转头看向花姨娘的奴婢,道:“我稍后会遣些健硕的婆子过来,你们好生照看花姨娘,别让她再伤了身子。”
花姨娘的奴婢感激得热泪盈眶,磕了一头,“奴婢知道了,谢谢少奶奶,谢谢少爷。”
元意点了点头,扶着素梅的手站起来,方才霏雪姨娘的疯狂对她的刺激过大,心里至今还在七上八下地抖着慌,她发现环境真能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上辈子对于这种诅咒之话,她只是一笑而过,如今在古代重活一世,反倒添了忌讳,斤斤计较起来。
“我们回去吧。”她的脸色不好,众人也不敢惹她不快,纷纷避开一条道路,让素梅和腊梅搀扶着她离开。
萧恒在元意起身的时候也跟着起来,随着她回了房,挥退伺候的下人,就把与元意紧紧地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意儿,霏雪不过是胡乱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知道。”此时元意已经缓过神来,思绪恢复正常,问向萧恒,“雪姨娘为何如此做?她似乎很恨我。”不然也不会设了此局来陷害她。
“她是恨爷。”萧恒却接了口,如此回答,声音沉沉,似乎陷入了回忆。
元意愣了一下,那个装了罂粟壳的香囊,一共有三个,除去雪姨娘混淆视听那个不谈,她、云砚和花眠各一个,若是最终事发,碧清又是直接受害人,一下子除去了萧恒后院四个女人,再联系她方才的诅咒,确实是恨萧恒入骨。
她突然想起关于霏雪姨娘的传言,她曾有过青梅竹马的情郎要赎她,最后却被萧恒抢到了府里……元意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萧恒的脸色,终究没有问出口,而是挣扎着脱开他的怀抱,再次拿出香囊、檀香和苏合宁香摆弄,企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在这之前她心里还有些不以为意,反正香料之事与她无关,这世上能人异士多得是,萧恒他们最终还是能找出真相,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差别罢了。
但是恰好有出了雪姨娘之事,外界的势力已经插手到后院,若是不尽快查个水落石出,她都会如鲠在喉,不得安寝。
萧恒回过神来,便见元意一脸沉思的样子,知她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她,静静地在一旁坐着。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元意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眉宇间的皱痕渐开,脸上也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意儿可是想出了什么端倪?”萧恒心中一动,连忙出口问道。
元意点了点头,细长的凤眼中闪着亮光,给人一种睿智感觉,美艳动人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夺目的光彩。
“云七娘熏炉中的香屑很厚,苏合宁香才燃了三天,故而里面不可能只有一种香屑,比如她们在广和香铺买的檀香。”
之前她在闻苏合宁香的香屑时,就只是嗅到若有若无的甜腻味道,她以为事燃成灰之后香味变淡才会如此,如今一想,却像是苏合宁香屑混杂了底层的檀香屑,味道才会若有若无。
萧恒眼眸一亮,“如此说来,只要检查云七娘的檀香,便可水落石出。”得到了这结论,萧恒坐不住了,捏了捏元意的手心,道,“我先出府一趟。”
元意没有过问,顺从地点了点头,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不是她一个内宅妇人能够解决得了。
萧恒这一出去,直到夕阳半落才回来,奴婢要上来给他衣服,他挥了挥手,在元意身旁一坐,道:“檀香确实有问题。”
他在听了元意的分析之后,又迅速见了睿王,两人商量了一番,便让睿王妃回了云府,取了云七娘在广和香铺买的檀香,果真有着迷惑人心的成分。云七娘用了一些时日,所以才会在改用了苏合宁香之后脾气暴躁难安。
“所以说,是太子一方下的手?”萧恒点头,元意叹了口气,“那雪姨娘的罂粟壳是怎么来的。”
她直觉此时和太子一方有关系,但是雪姨娘又是如何与太子搭上线的?连孙大夫都不认识的罂粟壳,她不相信雪姨娘一个后宅妇人能够轻易地弄到,还能用之害人。
“自然是别人给的。”萧恒冷笑道。
“太子?”元意想起在三日回门时,她和萧恒都彻底得罪了太子,若是他想借雪姨娘的手来报复,也不是说不通。
“不是太子,他还没有把一个小小的姨娘放在眼里。”萧恒脸色微黑,不情愿地看了元意一眼,最后还是解释道:“雪姨娘在进府之前曾有过一个未婚夫,如今是太子的属官的。”
原来那传闻是真的,难怪萧恒脸色青黑,哪个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女人与别人男人有瓜葛,都是心中不虞吧,更何况是萧恒这般自认完美的人。
“听说人家情投意合,是你横刀夺爱,把人家雪姨娘抢回府的?”元意似笑非笑地睨了萧恒一眼,问道。
“胡扯,你打哪儿听的乱七八糟的传闻,爷哪有横刀夺爱。”萧恒立马急得跳脚,对着元意怒目而视,一副被侮辱了人格的模样,“是霏雪那个女人识人不清,把仇家当情郎,爷是救她于水火,谁料她不知感恩,还与那个男人牵扯不清,胡作非为。”
“救她于水火?”元意反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落入火坑?”
萧恒的身板挺得直直的,一点都愧疚感都没有,理直气壮道:“她一介罪官之女,在乐坊里也不过是任人处置的玩意儿,爷赎她回府,供她吃的喝的,给她穿戴,不用她卖笑失节于人,难道不是恩情?”
元意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地哼了一声,扭过头,不阴不阳道:“没想到你萧从远竟是个大善人,怎么不把乐坊的伶人都赎了回来,才这些个怎么够。”
萧恒呆了呆,许久之后,他哈哈大笑,捧着元意的脑袋蹭了蹭额头,桃花眼中**漾着浅浅的涟漪,他问道:“意儿,你这是在吃醋?”
嫌弃地别开头,元意平静道:“你想太多了。”
萧恒依旧满脸带笑,又凑在元意面前,笑得一脸欠扁,“爷分明闻到满屋子的醋味儿,除了意儿的醋坛子翻了,还能有谁?”
元意抽了抽嘴,聪明地闭上嘴,不和他争一时的口舌长短。
见她沉默,萧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凑在她的耳边低喃了几句,而后便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的反应。
然而元意没有出现他所认为的惊讶和欣喜,而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道:“那又怎样。”
萧恒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碰过霏雪,她不是该高兴吗?为何却是一副冷淡至极的模样,不仅霏雪,后院里大部分的女人他都没有碰过,但是他有种预感,就算是他说与元意,她也不会露出一副兴奋至极或者欣喜的模样。
他顿时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算了,爷还没用膳,让厨房给爷准备点吃的。”
“你等等。”元意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亲自去了外间吩咐奴婢,直到厨房把热腾腾的饭菜送上来,她才进了里间叫萧恒出去用膳。
萧恒沉默地用完了膳,没有回屋里,而是站在屋子门口,望着某处出神。
天边次第亮起了星辰,在渐渐暗下灯火的夜里分外地璀璨明亮,元意再也忍不住了,不顾身上只穿着一身里衣,走到他身旁,问道:“时辰不早了,你怎么还站在这儿?”
一听元意的声音,萧恒这才回过神,脸色带着一抹笑,“你先睡,我待会儿再进去。”
元意突然摸不清他的态度,没有动作,与他一同站着。萧恒叹了口气,“夜深露重,你别着凉了。”见元意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萧恒无法,只好吩咐她身后的含冬,“去给少奶奶拿件衣服来。”
含冬很快就拿了一身外衣出来,萧恒接过,替元意穿上,才道:“你留下也好,待会儿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惊慌,跟紧爷。”
还没等元意对他的话表示疑惑,就见流轩院东北角的地方突然冒起了火烟,很快就有下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元意一惊,刚要吩咐院子里的人去救火,萧恒就牵着她的手,没去东北方向,反而往后院走去。
看到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在回想想起他今晚的异常,顿时恍然,难怪回来是不让奴婢换衣服,用完膳又望着后院方向出神,原来是知道今晚有事发生。
元意顿时无语,亏她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反应伤到了他,原来是白操心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