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的主动脱离, 名单没有去挽留,但它其实有句话没有告诉现在的这个“二之宫昶”。

【觉醒成功后,比起对这个世界失望, 你可能会对自己更加失望。】

【看到您没有对自己有过高的期待真是太好了。】

【请相信,不论哪个时代的您, 必是那个世界一闪而逝的极光, 终将坠入永恒的深海。】

名单的发言渐渐消失在这片不为人知的领域之内,这如同预言般的口吻, 不知是否真的如预言一般将会变为现实。

二之宫昶回到现实后首先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惹怒友人非他所愿, 可若这份感情不只是友情呢?

男孩会采用幼稚的手段欺负中意的女孩, 他又是否是因为这份中意故意惹怒怀抱好感的对象?

这样一想, 似乎恰恰证明了那句男人至死都是个少年的评价。

想通之后,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脑降温之后迅速恢复过来的思维意识。

他开始考虑怎么挽回先前的失态,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用解释什么, 他们两个之间有着远比语言更牢靠的联系,不会被错误表述出来的错误内容误导,反而五条悟会观看到更为露骨的真实情愫。

冷不丁的反应过来这都代表了什么,二之宫昶几乎是立刻潜入到意识的海洋深处,逼着自己进入挂机状态。

他终于如五条悟所愿的那样反应过来了。

但是在场的另一个人已经坚持不住……

单方接受情感的压力大到可以轻易碾碎一个人的理智,而五条悟是咒术师, 他们天生就以负面情绪为力量源泉, 提炼每一丝微弱的情绪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在这方面他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直至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之前, 他都没有担心过。

因此——作茧自缚。

这不是糟糕了吗?

好像看到不久后将会变得乱七八糟的自己, 五条悟有些笑不出来了。

真糟糕啊, 完全不是昶这家伙的对手, 原本以为自己能坚持的更久,结果在他败北之前,最强的五条悟先一步溃不成军了?

这是什么烂到极点的冷笑话。

一个用力到颤抖的深呼吸后,五条悟勉力维持下来的清明被那汹涌浩大,直属于另一个人的情绪彻底吞没,茫然无措的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

意识消失前最后的念头是,继续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坏掉”,拼不起来的那种。

“够、够了。”在“消失”之前,他竭力发出声音,他以为自己使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实际上他的喘息细若蚊吟,放在膝盖上的手不明显的颤抖着……被另一个人的情绪“灌满”的滋味,可能算上全世界的人也不会再有人体会的到。

真正承受了这些难以描述的感觉的五条悟发出一声崩溃的呻/吟,不可承受的颤栗终于唤醒了自闭中的“始作俑者”。

二之宫昶头上顶着一行大大的罪状凑过来,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五条悟脸上的神态迟缓且木讷时总算在他拼不起来前结束了这场折磨。

快要把自己撑爆的情感急流勇退,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空虚害得五条悟低喘一声,一瞬间绷紧了意志力才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挫败的跪倒,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对那被填充,被占有,被拥抱的感觉的贪恋。

就像他这个人似的,轻易对快乐的事上瘾,哪怕那实际上是痛苦也乐此不疲,他的身体忠实的反应出“五条悟”的性状,坦**的连他本人都害怕。

休息一阵稍微缓过来的五条悟强行咽下这复杂的滋味,当场展开报复!

一把揪过罪魁祸首的衣领,连颜值都无法拯救的凶恶表情恶狠狠的杵在距离他不足一掌的位置。

五条悟声线上扬,阴阳怪气的诘问道:“你故意的吗?不想回答就用这种方式拒绝我,你故意的吗?”

糟糕,这个口吻一听就是气大发了……二之宫昶无力的想道,不过他前不久就破罐子破摔了,索性发出徒劳又很容易惹怒人的声音。

“我是不是故意的,刚被我填满的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他面无表情的丢掉了节操,东京的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今天不做人了。

五条悟抓重点一向可以的!

比如这会儿他也没法否认,不如说既然连昶想弄坏自己的感情都品味到了,那么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是不是故意折腾自己的呢?

但是吧——

有时候做人不需要这么明白。

“你就是故意的!”五条悟斩钉截铁的说道。

二之宫昶张张嘴……哑口无言。

碰到一个摆明了不讲理的人,自己偏偏又理亏,他能怎么办?

凉拌。

五条悟今晚也是下了狠手了。

二之宫昶这一晚上是被捆到天亮的。

裹着一层棉被,外面被绑了绳索,昶和毛毛虫一样被卷在中间,这个状态,晚上想睡好必然不可能,所以天亮的时候,他对五条悟冲自己下手时的嘴脸格外刻骨铭心。

轻松把昶这个战五渣捆起来丢到墙角旮旯,他一脚踩在棉被上面,那张漂亮的很容易和昂贵的奢侈品联想到一起的脸蛋做出会轻易破坏掉整体气质的猖狂神情,哈哈大笑道:“今晚你除了嘴哪里都动不了了!”

二之宫昶光顾着嘴角抽搐没办法及时给出反应,五条悟便自娱自乐的踩着他玩。

“爽了吗?”

“还想弄坏老子?”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动静,这会儿听见他说什么的二之宫昶果断装死。

五条悟踹他,他也没有反应,权当做没听见这个人的自言自语。

“喂,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躺平任嘲的人眼皮动动,没有反应。

等着输出的五条悟顿感一阵无趣。

二之宫昶这个死鸭子嘴硬的态度,幸灾乐祸都乐不下去了好吗?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五条悟蹲在捆成毛毛虫的二之宫昶前面戳戳他的脸,好奇的问道:“我有受欢迎的自觉,但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啊?说到底,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啊?”

二之宫昶全程不回答,就像是被打了沉默buff,不论五条悟在跟他说什么,他都像个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戳弄一块木头久了还能造出个玩物来,戳一块没啥价值的石头……没过多久五条悟就放弃了,他想着嘴硬就嘴硬吧,反正到时候他也可以自己“看”。

五条家的六眼一点都不像是正常人那么介意,不过瞒着昶看着他纠结好像挺有趣的他就没有直接告诉他,反而眨眨眼睛,主动关灯睡觉。

当房间里的最后一丝光明消失之后,角落里装死的二之宫昶猛然睁开眼睛,一脸的心有余悸。

社会性死亡不过如此了吧?

关掉关掉,找机会一定要把这个坑人的功能关掉!

昶发出了心态崩掉的呐喊。

鬼知道他被五条悟揪着脖子问是不是喜欢他时自己有多紧张!偏偏前车之鉴在前,他可不敢随便放任自己胡思乱想,思来想去,他干脆主动下线。

进入阴阳师修行的冥想状态,对面只要不动用暴力手段强行打破这个状态他就能做到心如止水。

再加上,那个令人自己现在如此尴尬的功能本来是达不到读心的效果,只是自己那时的情绪起伏过大才会变成单方面的“暴行”……

这个晚上,二之宫昶瞪着眼睛,左眼写着“今夜”,右眼写着“无眠”,开始熬夜补习控制情绪的小技巧。

这方面他不缺指导,已经和自己摊牌的声音就是目前他最需要的老师。

二之宫昶抽空问它怎么称呼,有没有名字。

声音沉默了一阵,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我应该拥有名字吗?】

昶不明所以的道:“我觉得需要。”

【那你就叫我杪吧?】

昶:“哪个字?”

【汉字木少miao,我希望一个人永远是少年,如苍木一般生机勃勃。】

对于这个名字二之宫昶心情有多复杂暂且不提,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几乎就是怼脸暗示,他差点问,你一个武器难不成也觊觎我的身体?

幸好他没说,不然……

嗯,场面可能会惨不忍睹。

第二天。

被五条悟捆了一晚上的昶总算被放了出来,吃早饭的时候腰酸背痛没控制住发虚的表情,惹来对面雅纪投来的注视都透出那么点微妙的意思。

食不言寝不语,吃完饭之后,雅纪看看他,看看他身边的五条悟,又看看他,欲言又止……

昶:“为了你好,你还是闭嘴吧。”

二之宫雅纪悻悻的把到嘴边的调侃吞回去,一看这反应就是啥都没干,啧,这不是更让他好奇了吗?什么都没干怎么肾虚成这样?

难道你们做了比那啥还更了不得的事!!

猛然想到那些大尺度不和谐画面,连他都生理性不适的“教学片”,一时之间,他望向昶的神情堪称高山仰止。

现在的年轻人……真可怕……

五条悟碰碰旁边坐着的人,侧头小声道:“不教训他吗?”

二之宫昶攥紧拳头,木然道:“没用。”

不管现代年轻人间的关系有多混乱,二之宫雅纪都觉得只要没搞出人命都属于个人自由,他这个长辈不予评价,心态逐渐放平,他的态度总算变正常了。

“有收获吗?”

可尽管如此,二之宫昶还是不禁想道:这家伙明明说的是句人话,为什么我却还是这么想打他呢?

放下正在纠结的上一个问题,被催了他随口应付一句。

“还没,书库里的藏书太多了,哪里那么好找。”

二之宫雅纪叹气,搓搓下巴自言自语:“怎么才能提高效率,小黄叔管用吗?”

二之宫昶闻言嘴角一抽,奇怪的眼神连收敛都不收敛的就看向了他。

自己这个姑父以前没这么关注转生体的事情啊,怎么突然之间就和受了刺激似的,非要追根究底了呢?

也正是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让他忽然认同起昨天五条悟的提议。

现在想想为了这事他们还吵了一架真是不值当。

“你忽然间怎么对转生体有想法了?”他半是认真半是疑惑的问道。

二之宫雅纪看着对方,不是很确定应不应该让他知道家里都为他准备了怎样的阵仗。

他现在着急忙慌的收集资料也是想看看配上这么大的阵容来防微杜渐的会是怎样一个人物。

总体而言,二之宫家对转生体的态度还是很开明的,就是过往的误会累积过多,导致他们虽然是亲密无间的血亲,也凭空多出一段难以跨越的距离。

雅纪算是所有人中最有进取心的,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不会受权威影响的性格,所以他现在的举动有那么几分想要挖掘出历史之下的真相的意思,而不是盲目相信长老们的说辞。

如果他坚持下去,可能真的会将转生体和二之宫家那条虽然不明显但隐隐存在的隔阂破冰,将一个鲜活的“自家人”从疑云丛生的传说中拖出来。

不过就目前而言,现在的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具备哪些代表性的意义,所思所想只不过是受到隐隐的直觉推动,并无实际内容。

然而这代转生体却被他拉上战车,莫名成了同一战壕的同伴。

所以在昶问他,你怎么忽然间对转生体感兴趣了,他的回答也颇有个人风格。

他坦诚自己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好奇那是怎样一个人。

二之宫雅纪轻声道:“我只是不想道听途说做个糊涂的笨蛋——你想啊,如果所有人都把他描述的很伟大,那他就很可能是个真正的政治家或者圣人。如果总有人攻讦他,他说不定是个意外招小人讨厌的正直的男人。他留下的东西很多,却没有得到公正的评价,那说明他的人生有许多不明之处,我可以抽丝剥茧的找出他的秘密…………但事实上,所有人都对转生体讳莫如深,这反倒令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清清嗓子,语气中透露出来的情感忽然郑重起来。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作为转生体降生的他到底是怎样一种概念,会不会我们现有的认知其实是错误的,真相或许非常单纯只是不同人的想法和顾虑将之变的复杂和难以追溯……”

“有可能的话,我想通过那拼凑出来的模糊轮廓,触摸到‘转生体’的真相。如果这是隐患那就解除它,如果这是机遇那就抓住它,如果只是一场大乌龙,那就笑一笑,给自己后来的人生多几个谈资,总归不会毫无收获。”

诉说中的男人有种别样的魅力,琥珀色的眸子散发隐隐微光,不亮却拥有非同一般的感染力。

二之宫雅纪居然是这样想的。

二之宫昶属实意外。

但也正因为雅纪的想法是如此令他难以无视,真诚的好不弄虚作假,所以哪怕后来的雅纪很有甲方态度的,拍着桌子要求乙方尽快兑现合同要求,昶也没拒绝他的无理取闹。

在之后,他一直有拖着五条悟在书库中大肆扫**。

雅纪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支使他们,他答应等昶从书库出来,由自己亲自教导他实战。

一个常年战斗在最前线的一流阴阳师的教导,怎么想这波都不亏的承诺换来昶的尽心尽力,以及被他压榨的可怜猫猫的劳动力。

不管转生体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但是这代的转生体二之宫昶是真的办到了日记上前辈们没有做到的事情。

——忙碌的时候连猫的爪爪都拿来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再开个加更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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