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 昶尽力将自己的想法描述的不是那么容易引起误会。
“他是我姑父……”
我姑父在意我不是当然的吗?我们就是这么有爱的大家庭有问题吗?你没体会过森森的家族爱就不要乱讲!
“是吗?”五条悟用怀疑的眼神看他。
这是这几天以来他少有保持人类姿态的时段,昶不是很想把这段宝贵的时间花费在他不愿意讨论的问题上,虽然他其实随时可以控制他的身体, 让他彻底无法反抗自己的意志……
但正如昶自我标榜的那样。
他只是个临时担负起“主人”这个职位的合作者,不是荤素不忌的变态。
望着五条悟的眼神隐隐流露出许多分辨不出来的情绪, 五条悟能听出昶在忍耐什么, 但他为什么而忍耐……这位大少爷就不是很清楚了。
“你一定要花费时间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五条悟:“……你为什么生气啊?”
对上五条悟迷惑的双眼,好似自己的脾气变化使他莫名的不安, 身体挪动也有下意识离他远点的本能反应。
怒.jpg!
二之宫昶的额角蹦出青筋。
五条悟兀自不解:“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吗?二之宫雅纪既然也是这个想法, 你们两个完全可以实施合作共赢……我没错啊?”
“……”深吸一口气, 昶平静下来:“你没错。”
有问题的是我。
都说了他早就有种觉醒后自己也没事的预感, 可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说服他们的人也是他……受限于此, 自己不是早就决定了吗?这些人开心就好, 反正也习惯了。
热闹都是属于脑补怪的。
真正的智者什么都没有。
既然昶都这么说了, 五条悟这个得志便猖狂的家伙立时理直气壮的巴巴起来。
“你说说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
“……我错了,大少爷。”二之宫昶木然的道。
五条悟摇头:“不行,你这个人一看就是在敷衍我。”
意识到此人有得寸进尺的意思,二之宫昶的眼皮一跳。
三十分钟后。
昶的房间里,一只大白猫舒坦成了猫饼。
在它旁边,唯有昶这个人类无力的在摘自己身上的猫毛。
眼见怎么都没法把衣服上的猫毛清理下去, 昶破罐子破摔的骂道:“为什么会是梳毛这种要求?”
五条悟摊成一只猫猫条, 挑衅的朝他伸出爪爪。
“你很不满?”
二之宫昶眼皮狂跳的确认自己这身衣裳是彻底在猫毛的摧残下报废了,忍不住顶了回去。
“你说呢?”
“憋着。”
二之宫昶:“……”
倒抽一口凉气不足以形容二之宫昶这时的感受,望着那只大佬姿势的猫, 他怒从心中起, 恶向胆边生。
“喵!!!”
当二之宫昶饿虎扑食的突上来时, 五条悟吓出了猫叫, 本来应该能轻松逃离人类魔爪的大白猫关键时刻竟是一动不能动,被昶这个四肢不勤的笨蛋阴阳师一把抓住,脸埋上去就是狠狠一吸……
“天啊,你知道我忍着这样做忍了多久了吗?”
五条猫猫惨叫。
“斯哈斯哈——你给老子松手!”
“不松,MD,天天变成猫的样子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你知道我忍的多辛苦吗?”
五条悟:“我……”
不等他回答,二之宫昶斩钉截铁的道:“你不知道。你根本不懂我对猫猫的爱,你这只虚假的猫猫!”
五条悟额角蹦出愤怒的井字,因为昶突然爆发出来的暴言一时居然没想到还口,任由他大声抱怨了下去。
“每天——每天——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却只能摸摸肚子,捏捏爪爪,忍受你的撒娇,不能亲自动手,这种痛苦……”
五条悟:这算个屁的痛苦,你丫崩人设了知道吗?
一直忍耐着自己猫奴本性的二之宫昶终于认清了自我,他忍个屁的忍,这只猫从头到尾巴尖都是他的,想撸自然是要动手了!
“吸哈——”努力吸取猫猫身上的力量,二之宫昶陶醉道:“这才是生活啊。”
五条悟不说话了,面无表情的扭过一张杀人之前的猫脸。
“二之宫昶。”
二之宫昶本能的为这句话中充斥的浓浓杀意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抬眼……
五条猫猫露出阴郁的笑脸,眼睛里的冷意快要从里面渗透出来结成冰渣。
“给我放开……”
“……”二之宫昶发热的脑子仿佛被一捧冷水浇过,霎时冷静下来,讪讪的松开手里的猫屁股,瑟瑟发抖的道:“我、我可以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五条悟平静的语调就如同枪毙前的死缓,二之宫昶亚历山大,他心酸的仰起头,经过激烈的情感挣扎后……冲着这只猫放下了人类的尊严。
士下座get。
以及……“我错了!”
郑重且发自肺腑的道歉get。
二之宫昶苍凉的想道:“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生杀大权在一时头脑发热后全部予人,他觉得自己简直蠢的可以。
原本悟就是个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性子,他这下丢掉了饲主的威严,往后肯定会被狠狠记一笔,使劲报复回来的,大少爷吃什么都不吃亏!
呜呜呜——他由衷的为自己这时的犯蠢哭粗来,喜欢猫什么时候表现出来不好,偏偏在关键时刻前功尽弃,之前都白装了,他这下真的要成为猫星人脚下愚蠢的两脚兽……饲主的尊严不保……
这次突发事件等五条悟变回人样,开始整理衣服又变成另一种性质。
起因是五条悟觉得昶看自己时的眼神不是好眼神。
二之宫昶很想抗议,他那么纯洁的一个人……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五条悟冰冷的语气杀到冻得他一哆嗦。
“闭嘴,变态,你看我屁股是想做什么?”
“……”
我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看你屁股是在想什么。
五条悟发现二之宫昶的不服,气极反笑,问他:“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
甜蜜的语气仿佛油脂滋润过的刀锋,杀气使二之宫昶应激似的脖子一凉,他可以发誓自己从认识五条悟开始就没见过他这么危险的模样。
一时之间后知后觉,这家伙其实是个娇气的贵公子啊,和他这种平民小户里出身的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清楚的,日本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上面的那些位置几乎可以说是半固定,没有日本那些世家支持,就连首相都无法上位,而在学校中,前辈后辈之间也隔着一层天堑。
有爱护后辈的前辈,自然也有仗着身份霸凌后辈的前辈。
在学校那个小型社会里,一旦翻不过来身被认定为弱者,那么就算出了学校来到社会也摆脱不掉败犬的阴影。
现在这个政府不过成立了三百年,可随之建立起来的一些隐性的规则却让他由衷的感到不适。
就像是生理性的本能一样,有种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作品被后来者玷污了的恼怒不快。
最骄傲的地方被写上其他人的名字抹去了其中的光辉绚烂,而原作者留下的辣么大一个签名则被信手毁去,整个作品缺少了核心的部分,彻底变成了一副四不像的怪胎。
昶现在就像是那个被糟践了心血的作者一样,打从心底的为此感到心痛,可又迷茫于这种无来由的痛心因何而起,缺少至关重要的情报,他只能认为自己是个打从心眼里就看不惯阶级主义的那种人——他可能骨子里就是个造反分子,遂在学校里也是个格格不入到孤僻的家伙。
五条悟出现之前,他将自己对所有不合理之处的质疑藏在心底,五条悟出现之后,他将真正的自己暴露出来,锐利的刀子出鞘了,见光的凶器总是要伤到些什么……
如果没有今天这个意外,他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是讨厌五条悟身上那些高人一等的部分的。
他想把他弄坏掉。
把那些不能让他们两个互相理解的东西用暴力打烂,哪怕这个过程中势必有一个人会伤痕累累,另一个人也做不到完好无损,但昶却可以保证自己不是倒在地上的那一个。
每一次他想这么做的时候……那个谜之声音总会呈现出一段空白。
【……】
平时总会对此视而不见的昶这次反常的和它交流起来。
“觉得我很可怕?”
【不……我只是觉得,你骨子里果然还是那个男人啊。】
那个会带领平民反杀政府,其命革新,为郎朗长空,背叛自己的阶级,将武器指向那些贵族,以绝对的力量把公平二字刻入那些掌权者骨头里面的大阴阳师。
这个声音的发言似乎透露了不得了的内容。
二之宫昶这次没有和它对着装傻,而是直白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我?”
【没有第二个转生体,只有一个‘你’。】
声音这次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微妙的像是在对着另一个“人”说话,但是昶就是可以肯定它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他”。
甩甩头,二之宫昶暂时让自己忽略这种莫名的重叠感,道:“你是在讨好我吗?”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语气突然毫不掩饰的献媚起来。
【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连续不断的吹三十分钟彩虹屁来保证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
二之宫昶嗤道:“才三十分钟。”
【……一个小时也不是不行……】
【只是要加钱!】
“……好了……”二之宫昶揉揉眉头,虽然这个声音突然变得这么谄媚有些意外,但他好像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样子才是“声音”的本质,仿佛这玩意从有意识起就这么贱,之前那么高大上压根就是自学了演员的自我修养……
“我不和你废话,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您的武器,大人。】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发言。”昶抬起一双漠然的眼睛,越发有种……啊,我摊上大事的感觉。
【当然了,你也不要想的那么美,就算你未来一定会使用我,但不代表现在的你就能让我承认。】
二之宫昶动动手指,灵线没出来,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意识空间里对话,这个迟钝的反应再次让那个声音嗤之以鼻。
【瞧,你还太嫩,连在这里直接操纵我都做不到。】
二之宫昶哑然两秒,迅速将刚才丢人的表现抛诸脑后,若有所思的道:“你就是那些灵线?”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不是。】
“……说清楚。”
昶讨厌谜语人。
【锤子挥舞时真正起到作用的部分是前面的铁块,但使用者总会事先装上一个木把手方便操作。】
【剪刀切割布料用的是前面的部分,但裁缝操纵它时却不会直接与锋利的部位接触……】
【火焰是可怕的,但人类利用火焰时总会借助各种各样的工具。】
【灵丝之于你就是铁块,剪刀的刃,危险的火焰,我于你就是木把手,护手,和操纵火焰的工具。】
【你可以叫我“名单”,但凡登上名单上的名字,皆是您的掌中之物。】
二之宫昶深吸一口气,很难不被这段发言中透露出来的东西震撼到。
在这场对话之前,他已经知道名单上究竟写满了多少个名字。
而现在,“名单”将对名单上强者的生杀之权交到自己手上。
仿佛这一刻,他就已经成了世界上唯一有能力裁决的“神”,轻易的就可以将那些自己看不惯的权威打落。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蓄力。
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你们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