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下定决心, 二之宫昶的行动力不是盖的,很快就和五条悟等人制定好了计划,并朝确定好的地点出发。

过程中几人默契的没有提及为什么二之宫昶会认识千年前的人这种事, 其他人见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就此追问,不得不闭起嘴巴。

以夜蛾正道为首的高专众人目送他们三个离开, 直至看不到他们为止。

家入硝子才挠挠头转过身去……“硝子。”少女的脚步一顿, 扭头对上夜蛾正道严厉的目光,“悟的恋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和悟他们知情吗?”

家入硝子:“……”糟糕……

留下来的人之间的官司, 先离开的三个人并不知情。

唯一的异常应该就是二之宫昶特意落后在夏油杰身旁道了句“抱歉”, 之后就快步追上了一门心思去报仇的五条悟。

夏油杰落在最后注视着那两个人的身影, 心情意外的平复下来。

这种平静也可以说他什么都没想。

在事情解决之前, 他也陷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之中。

“……”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手, 缓缓将之攥紧, 抬起的眼中像是有暗寂的火焰在燃烧。

前面的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侧目丢过去一句。

“嗨起来啦?”

夏油杰不客气的回道:“你不也是吗?”

“这样说来,昶,你配合一下。”五条悟撑开肩膀,活动一下脖子,对身旁仍冷静的二之宫昶表达出了不满。

三个人里两个都嗨起来了, 只有你还冷静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破坏了阵型.jpg!

“还不是时候。”

然而二之宫昶只用一句话就将热血上头的已经不知身在何处的五条悟堵了回去。

“嘁。”五条悟咂舌。

说话之间, 他们很快来到目的地。

这是一处私人土地,情理之中的归属于五条家。

五条悟是现任当家,所以哪怕是在这片山林中炸一个苍也合情合理。

在术式的效果完美的在大地上开出一个大洞之后, 几个人不意外的看见了墓葬的入口处。

来之前, 五条悟曾发动家里人找出几任六眼的记录, 实际上因为六眼的特殊性, 每一代持有者都有专人负责记载下平日的衣食住行。

因此在这一任家主需要的时候,他们很快找到符合要求的那一代六眼。

但是和其他六眼极为详细的起居记述中,初代六眼的资料稀少到可以概括为几百个字。

内容也只有身为五条家主,以及过世日期,和下葬地点。

甚至墓葬也不是安排在家族坟地,而是另外挑选了一处荒野郊外,重点就是没人,之后几百年都不会有人靠近的那种偏僻。

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代家主不是葬入祖地,而是另寻他处,这里面要不是别有内情,就是下葬的人物本身就是个禁忌!

想到那个白发诅咒的模样,原因十成十是后者了。

五条悟不禁嗤笑出声。

“哈,所以他这是为了报复吗?还是说嫉妒我?”

根据诅咒所处的时代背景,那一任六眼的下场相当于被家族驱逐背弃。

堂堂六眼落得这个地步,最后还化身诅咒来找现任的六眼复仇,还真是荒唐又可笑。

考虑到时代背景与自己的关系,二之宫昶还觉得可悲。

叹了口气,他说道:“有机会的话,我想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真的想不通啊!

……忍不住又想做出按住眉心的动作,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进入墓室之中,五条悟打头,夏油杰在最后,他自己被夹在中间,靠六眼的绝对视力开路,不管是做出怎样的动作都容易碰到他们,所以二之宫昶强行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脑处理着大量情报,周围的环境一点一点填补出来,五条悟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后面两个人靠默契和本能跟上他的脚步。

连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二之宫昶都没在这个关头掉链子。

而这一路上,他也没少讲述自己知道的内容。

准确说,是白发诅咒的情报。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想到后世关于他的情报会那么少。”

之前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这也是正常的,谁愿意去想象自己关系很好的朋友在自己死后会过的那么惨,会……

——落得被抹·消·现·存·的·所·有·记·录,以至于就差·查·无·此·人?

吸了一口墓室中混合着灰尘与腐朽气味的空气,二之宫昶不是滋味的说道:“在我看来非常不可思议,毕竟那个人在那个时代是毋庸置疑的宠儿。”

夏油杰接口:“就像悟一样?”

二之宫昶:“比悟更甚……”默了一下,他看向虚空一点,视线短暂的失去了焦距,“你们能想象以人身作为神被奉养长大吗?”

前进的五条悟脚步一顿,紧接着若无其事的走了下去。

二之宫昶好像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年代还不存在那么多否定的声音,所以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人是神时,他就真的是‘祂’了。”

五条悟:“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一个被当做神养大的自大狂?”

二之宫昶:“错了,是毋庸置疑的‘地上神’。”

五条悟:“嗤。”

二之宫昶看向没有回头浑身却散发出贬斥之意的白发少年,“你在立场上和他相似,但差别还是蛮大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

但直到真正看到那个睁开一双美丽六眼的纯白神灵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不同究竟有多么巨大。

比起同样以人身被当做神子养大却凭自身意志否定了外在影响最后只是变成一个任意妄为,本性却绝对不坏的人的五条悟!

前方这个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倨傲的漠视了他们的存在,以目空一切的高度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人形诅咒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祂”。

正因为是极为近似的存在,五条悟才越发能看清对方的人性究竟有多么单薄脆弱。

那是一根纤细无比的蜘蛛丝。

众生的重量坠在那上头,也就令那绷紧的一根细线在看得见的人眼中有多么岌岌可危。

然后不出所料的,线断了,失去了人性的存在彻底化身成喜怒无常的残暴神灵,随心所欲的给世人降下天罚。

五条悟望向在高处俯瞰自己等人的“前辈”,低低的笑了起来。

“啊,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疯了。”

一无所有的人,既然不能自杀,那就只能朝世界宣泄自己的愤怒。

“可怜的家伙。”五条悟怜悯的说完,下一秒就感觉到战场被切割开来。

六眼的视界不存在死角,尽管少了一只眼睛,他也几乎是立刻就发现现场唯一少掉的那个人叫二之宫昶。

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情绪一直亢奋的无以自拔的少年忽然发现某个盲点。

不对,应该说,因为默契而没有追问昶和这家伙之间的关系,也就导致他不能确定昶究竟算不算的上“局外人”。

稳妥考虑,在开打前,他问了一声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五条悟:“喂,你的目的是什么?”冰蓝色的六眼此时危险至极,他刻意压低了语气,气势则与之相反的节节攀升,最后近乎狂暴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他顿声玩味,“或者说,昶是你的目标吗?”

尽管不曾有人开口说明,但年轻的神子此时已经发现了真相的一部分。

两双六眼相对,同样的高傲又美丽,五条悟这边也只是看起来更加疯狂,睁大的瞳孔像是快要在压力下破碎的玻璃一般切割开凌乱的光线。

纯白的诅咒吝啬的投下了视线,唇边的弧度却一寸一寸上扬,最后变成一个恶意又猖狂的幅度。

“我懂了。”

五条悟自顾自点点头,然后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反正只要干掉了你,你怎么想的都不重要!”

“虹龙!”

在他冲上去之后,夏油杰紧跟其后的叫出之前没有来得及使出的特级诅咒。

三个特级,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地下空间,毫不收敛的肆意释放出咒力,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另一处。

战场开始分割之后,二之宫昶一转身就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孔。

“?”

对方不在乎二之宫昶的神情变化,眼神幅度给人一种莫名的睥睨感,好似人类在看虫子,高等生物在俯视低维生物。

这种比倨傲更甚的目光让二之宫昶放弃了开口的打算,默默的盯着对方。

果然在他不像是预想那样出言质问之后,对方主动道出自己的目的。

“真是可怜啊,马上就要被当做牺牲品,不过在那一位的心中,谁也比不上那位大人就是了。”

二之宫昶发现他自言自语结束后就朝自己动手,他眼尖的发现他使用的术式需要利用血来发动,迟疑半秒,他道出这个人的身份。

“加茂?”

羂索微妙的笑了笑。

二之宫昶问道:“为什么加茂的人会和五条家的诅咒合谋?”

“难以理解吗?”也许是觉得二之宫昶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羂索并不吝啬多说两句,“你已经见过那一位的姿态了吧?”

二之宫昶看了他一阵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的是已经化身诅咒的五条家主。

羂索赞美道:“尊贵,傲慢,强大,美丽,化身诅咒后,那一位的威严更甚,已经彻底脱离了人的境界,化身为在此之上之物,见到那纯白的身姿,你会想到什么?”

不等二之宫昶回答,他自顾自说了下去。

“是神。”

“人类从未停止过对完美之物的追求,而神就是这条道路的极致。”

“身为仍在这条荆棘之路上跋涉的可悲凡人,目睹那一位无可匹敌的身姿之后,为祂驱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二之宫昶灵敏的避开那有着浸染作用的血液,在战斗中语速不乱的说道:“我直觉你说的是假话。”

羂索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并没有否认。

“你欺骗他了?”

说完这句话,二之宫昶再看向羂索的眼神变了。

对上那双仿佛充斥着神光的浓绿眼眸,羂索呼吸一滞,心情却超乎寻常的激动。

“这种眼神……没错,你果然是那位大人的转世!”

二之宫昶无视他此刻流露出的的殷勤仰慕嫉妒憎恶种种复杂的情绪,神情冰冷的说道:“看来在我不在的时候,那家伙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鬼崇之物在作怪。”

羂索隐隐意识到不对劲,在他以及五条家主的认知中,二之宫昶应该只是大阴阳师灵魂的容器,只是一介转世,然而二之宫昶此时释放出来的气势却俨然超过了他们的判断,成为了另一个“在此之上”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唔,家主的神性比五条悟高,然而二之宫冬矢的神性比家主还高。

还有要补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