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展开的金色铁扇, 扇缘锋利的寒光与扇面上优雅的莲华纹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这只鬼以扇遮面,低声发笑。

二之宫昶侧目, 想听听他会说什么。

童磨也没有让他失望,低沉轻缓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擅长激怒别人。

“你看, 所有人都被你引来了, 我本来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的。”

单独两个字被他咬住重音,致使众人下意识朝黑死牟看去。

为什么背叛了他们的童磨会想和你谈谈?

二之宫昶似乎能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出这样一句话, 讽刺的勾了下唇。

“挑拨离间。”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也有, 蝴蝶忍冰冷的语气似乎强压着怒火, 凌厉的眼刀像是能送给童磨一套凌迟套餐。

“童磨, 你回来就是为了陷害黑死牟大人的吗?”

“……”童磨摇摇扇子, 没有主动回答, 而是望向黑死牟的方向, 又一次劝慰道:“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呢?你还想和他们一样被谎言欺骗到什么时候?”

黑死牟:“……”

和黑死牟距离不远的蝴蝶香奈惠心惊的感受到他身上其腹部的的气息,忍不住再一次出声打断。

“童磨!”

这一道失去了从容但依旧温婉的声线终于让童磨看向了她。

童磨静静的看着她,像是瞧出了香奈惠眼中的隐忍,他不好意思的点点嘴唇,唇边那点凉薄轻浮的收起。

“那句话应该怎么说才对?”

“抱歉,你们想要装傻, 可我想要的是真相。”

“黑死牟, 你当真不想弄清楚你尊敬的秀仪大人都对你们隐瞒了什么吗?”

现场一片哗然,秀仪这个名字对所有鬼族都是特殊的,哪怕是哪个时代之后诞生的“鬼”, 亦是没少从前辈口中听说这个名字的主人的事迹。

真相是他改变了整个鬼族, 真相是他创造了历史, 真相……到底是什么?

童磨将所有人心中犹豫的, 怀疑的,阴暗的那一面摆在台面上,轻轻挥舞着扇子挑破了众人心照不宣构筑起来的和平场面。

场面……也确实就是些场面了。

童磨含笑着望着这些惊疑不定的“同胞”,轻而易举的就诱导了他们的思想。

蝴蝶香奈惠看着这个正在微笑的恶鬼,十分清楚这个人的心中,眼里恐怕一点笑意都没有,他只是本能的在制造混乱,带来混乱,试图通过这种行为获得乐趣。

他能冷静的立于人性之上,以俯瞰的角度扭曲任何观念,但是其他人不同,其他人只会受到影响,人心易变。

蝴蝶香奈惠不想看到童磨继续蛊惑更多的人,咬咬嘴唇,决定亲自下场。

“秀仪大人帮助了我们,赠予了我们容身之所,如果在此之上,他对我们有所隐瞒,童磨,你觉得这种隐瞒是一桩好事还是坏事?”

哪怕已经度过了几百年的光阴,时间仍未在少女娇俏温婉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只是平静的注视着所有人,那些因童磨的话语而滋生出来的不安就被抚平了。

解决了自己人的**,她这次将不怎么温柔的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

被香奈惠质疑到了点子上,童磨也坦白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一件好事吧,反正那家伙怎么想都是一个大好人呢。~”

确认童磨的行动模式一如既往,没有故意撒谎来误导众人,蝴蝶香奈惠松了口气,表现的越发镇定。

“既然如此,你试图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童磨眨眨眼睛,然后玩味的放下扇子,甚至将作为武器的对扇合了起来,双手抬起,轻轻鼓掌。

“真是精彩,我差点就被你说服了。”

香奈惠慎重的道:“哦,我差了什么没有说服你?”

童磨意味深长的望着她,片刻后,他猛地抬高了音量。

“黑死牟,想说服我很简单,想证明我是错的也非常容易,只要……打开那个人的棺椁,一切真相都会大白!”

蝴蝶香奈惠瞳孔收缩,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愕然的望着口出狂言的童磨。

感受到黑死牟身上一瞬间狂暴的气息,蝴蝶忍连忙叫道:“你想都不要想!”

童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大笑从他口中爆发出来,他笑得几乎站立不稳,他身上很少有如此激烈的一面出现。

不知是不是被他吓到了,围着他们的鬼杀队成员下意识后退,这一下子就将人群中,反应特别镇静的两个人突显出来。

五条悟左看看,有看看,发现阵型从一个“口”,变成“凸”,他们就是冒头的那两个,下意识的就想去看另一个人的反应。

而这时二之宫昶已经顾不得五条悟的举动,脑子混乱,心脏窒息般的不顺。

开棺,开谁的棺材?

几百年前的死人了,现在开棺会不会惊扰先人?

再说都这么长时间了,棺材说不定都烂了,哪里还有棺材来开?

好吧,二之宫昶已经懵了。

因为旁听至今,他大概理顺了童磨的逻辑。

理顺之后,昶就一个想法。

这个家伙没憋好屁!

他想要我(社死)死啊!!!

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二之宫秀仪的棺椁,里面会出现怎样的风景?

不是衣衫烂没了,光洁溜溜的骨头架子,而是很大概率出现一具空棺!

快!快想想怎么才能度过这次危机!!

二之宫昶急得汗出如浆,整个人表现出来的焦虑已经让五条悟做不到继续无视的地步。

什么时候起,捏住后颈皮的手已经变成了抚摸,活泼的大猫猫开心的和饲主贴贴,少年的声线发育的越发撩人性感,在二之宫昶耳边响起时,他下意识的身体一酥。

“昶,你在怕什么?”

二之宫昶幽怨的盯着他看。

他想起来,要不是悟想凑热闹,自己其实可以不来的……不过这样一来,提议过来看热闹的自己简直就是自己挖坑自己埋,一个不注意就跳进了坑里。

“没事,忽然想起了一件难过的事情。”

五条悟探究的看着二之宫昶此时难看的脸色,总觉得继续追问下去会听到不得了的爆料。

二之宫昶心累的简直不想说话,一边戳名单精,问问有没有什么挽救的法子,一边想着社死的时候,摆出怎样的姿势才能稍微挽回点颜面。

【有一说一,二之宫秀仪的棺材板裂了,和你二之宫昶有什么关系?】

“问题大了,打开棺材后里面没东西,你让这些守了我的墓地几百年的鬼怎么想?”

新建的墓园是以当年二之宫秀仪死后葬身之地位中心做的选址。

黑死牟守墓,不光是这处新造的墓园,亦是秀仪的墓地。

守了几百年不说当事人的心情是不是日了狗了,就只是尸体的去向就能让鬼族陷入疯狂。

“童磨一看就是不怀好意,要是让他抓住这点蛊惑人心,在场的这些鬼都要被他忽悠瘸了。”

尽管不想接手鬼族的烂摊子,也不想认证二之宫秀仪的身份,但是记忆回来后,感情也回来了,他不想看着自己当年好不容易护下来的这些崽崽因为某些人的坏心思再次卷入阴谋之中。

自己选的人是什么品行他清楚,都是没什么心机的好人,所以他当年才留下童磨这个坏心眼多的家伙镇场子,但要说他对童磨有几分偏爱,那肯定是没有的。

所以他现在看童磨的眼神差不多是在看一个死人。

当年有本事毁掉一个帝国的秀仪大人可不是心慈手软的烂好人,逼急了,大不了披马甲上阵弄死这个混蛋!

虽说无惨一出现就干掉名义上的下属这点很难解释,但办法总比问题多 ,二之宫昶已经做好时隔百年再次杀鬼的准备了!

当二之宫昶差不多已经下定决心之时,童磨本能的觉得磨磨头发凉,脖子一紧,好像即将有什么熟悉的玩意砍到这上面。

短暂的失神没有打乱他的节奏,很快就找回状态的童磨笑意吟吟的劝诱道:“不只是我,其实在那次会议之后,你们就产生过怀疑吧?”

“住口!”蝴蝶忍再也忍不下去厉声制止。

童磨开心的说了下去,“为什么当时在场的三个人,黑死牟因为本身是鬼,免疫了鬼王之血的侵蚀,唯二的两名人类剑士,灶门炭治郎却变得不人不鬼,至今没办法现身人前,看过他癫狂痛苦的模样的人真的不会产生那小小的怀疑吗?”

“为什么同样是人类,同样接触过鬼血的二之宫秀仪却没有任何异常?”

“到底是他一开始就是鬼王留下的后手,还是他怀有某种比鬼王更可怕的秘密?”

“你们……就甘心当一个傻子,视而不见摆在眼前的事实?”

蝴蝶忍怒喝:“童磨!”

“轰——”

制止这混乱又蛊惑人心的一幕的是黑死牟手中的刀,宛若月轮一般的招式当场逼退了逐步靠近到危险距离的童磨,刀锋切开地面,平整的土地裂开蜘蛛网般的裂纹,压力缠绕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黑暗中一尊无名魔神!

也是在这之后,蝴蝶忍等人才后怕的发现不知何时童磨已经距离他们只有十步,以鬼族的速度,这个距离抬手之间就能取走对方的项上人头!

“不要玩弄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招数,真想说服我,就更大胆的试探过来。”

一直都是作为童磨的目标而静默待机中的人语气沉稳,甚至格外坦白。

凌乱蓬松的长发随意的披散,身上穿的还是入睡时的装扮,但是在强大的气势面前,黑死牟只凭一把刀,一句话就镇住了场面。

童磨的摇唇鼓舌,还是蝴蝶姐妹的双双驳斥,于他而言毫无意义。

身为鬼族的最强者,这个世界的战力天花板之一,黑死牟一言就能决定对面这个磨磨头能活多久。

“我的耐心不多,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他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下一次,那颗脑袋就不会在脖子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童磨,一个搅屎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