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弱者操心是很累的, 因此保护他人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愿意肩负这一切的人,我愿称他为英雄!”

“……保护……这虽然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强制要求的任务, 但我做不到无视那些不合理之处,总有看不顺眼的细节令我被迫开始战斗。”

“我不想把自己的生活变成那个样子, 那太累也没什么美感, 好好的享受每一天,找机会就偷懒摸鱼, 这才是我向往的日子。”

相比之下, 二之宫秀仪可以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典型, 因一时冲动生生把自己活到了墙上。

啊, 不, 准确说要不是新政府后来忌惮起秀仪的威望开始偷偷销毁他的记录, 不然就以秀仪当年的成就, 未来的高中课本上必有他一席之地,墙上的画像绝不会少了他这个大名人!

万幸,可算没把自己挂上去,在这一点儿上,二之宫昶忍不住给当初那些看不顺眼自己的人点个赞。

太好了,你们在我的推动下动手的还是很干脆利落的!

不然试想一下这些年的学校生涯, 二之宫昶都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个课本上被别人描述的天花乱坠的自己。现在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再想起课本上出现的某些熟人的名字,再加上配套的阅读理解,他不禁露出用力忍笑的表情。

真的, 许多后人煞有介事的分析评价, 在当事人或者当事人的熟人看来已经不是牵强附会可以形容的了, 那就是胡编乱造!

但是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也是历史的魔法,昶现在心态放平了觉得还是挺不错的,只要那上面别出现自己的身影,他保证以后复学上课的时候对着那些熟人的名字他一定做到不笑粗声来。

过尽千帆看破红尘笑尽英雄视名利如浮云,说的就是现在的二之宫昶。

可以的话,他一辈子的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没事搞搞兴趣爱好。

因为现在喜欢的人是五条悟,性别男,所以他干脆放弃了孩子这一选项,打起二人世界的主意。

他的要求很简单,对一个从未有过雄心壮志的人来说,并不过分吧?

可是昶也很清楚,力量代表着责任,虽然如今这个世界已经不是那种名誉受损就必然拔刀相向,执行着刻板规则的守旧世道,以及大众多少也意识到了,从来没有强者为弱者付出一切的道理,但有人的地方道德绑架就不会少。

哪怕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多另类,可当问出这个问题的人自己非常在意之时,也不由的想从他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认同。

不过当真正的想法脱口而出后,他还是不由的懊恼起自己是不是表达的过分直接,不够委婉。

沉稳的表象下心情逐渐忐忑,昶本来就觉得不妙,看到五条悟的表情变化后更觉得要糟……

“呃,不能接受吗?”他悄咪咪的伸出试探的jiojio。

“与其说是不能接受,不如说……”五条悟斜了他一眼,“你的说辞和行动自相矛盾。”

二之宫昶:“呃……”

五条悟自然而然的坐到他的**,在他身边掰着指头帮他从头开始理。

“你说你是个对保护他人没多大兴趣的人,但实际上,你在没有力量的时候就救过人了。”

二之宫昶:“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见了。”五条悟推推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指的是海鸥学院的那次,“你不会以为我就那么放你出门了吧?你被咒灵追杀的全程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记住,是清清楚楚哦。”

二之宫昶:“…………”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你早点站出来,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五条悟却不管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怜的他,继续给他梳理,“当时那个情况不是那个姓源的小子及时赶到,你替那个女孩死在诅咒手里是既定的事实,所以你不是对保护他人没兴趣。用你的逻辑说明,那就是——你是那个在危险的时候会冲出去救人的两个人之一。”

“是笨蛋呢。”他平静的说道。

“………………”

二之宫昶头顶的省略号看起来更多了。

五条悟看向他:“这只是其中一件,应该还有很多。你说你更向往平凡普通的生活,拒绝多余的责任,但是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千本樱战场。

“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上战场的?”

阴阳师哦,根正苗红的守卫者。

“你又是以什么心态来证明自己对这些军人只有敬仰绝无向往的?”

他记得这个人一眼看穿了那荣誉背后的艰辛,由衷的为这些人在战场的蹉跎与牺牲而叹惋来着。

“我、其实……”二之宫昶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五条悟摊手:“承认吧,昶,你只是原因不明的不想勉强自己,但你毫无疑问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人。”

想做个默默无闻的人就是错误的吗?

那么当默默无闻的人挺身而出之时,他就不是英雄了吗?

在前方奋战的战士固然可敬,但在大家需要的时候顶着压力站出来的人同样超级棒!

二之宫昶受周围的气氛影响不知如何开口反驳,不如说,因为评价过分的鞭辟入里所以他反驳无能。

少年苍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散发着轻微的光亮,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生出被看穿的感觉,他总觉得[六眼]美丽的就像是艺术品,这种居高临下才能做出的评价。

但是真切的体会到这强大的能力以及仿佛可以窥破人心的敏锐,二之宫昶举手投降,认输的干干脆脆。

“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五条悟:“唔,我不觉得失望,很意外吗?”

二之宫昶点头:“我以为你至少会骂我懦夫,贪生怕死?总之,我不是英雄。”

“不是哦。”五条悟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昶是早晚会成为英雄的那种人,不过现在就让他自己胡思乱想好了,反正时间终会证明他五条悟的正确。

二之宫昶:“嗯?”他总觉得这个态度底下有些不妙的潜台词。

五条悟冲他眨眨眼睛:“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决定陪我?”

二之宫昶:“?”

他表现的莫名其妙,“不是说了吗?陪你啊。”

自己又不是真的畏战,只是太麻烦了,想好好养老而已,但如果喜欢的人跑去那种危险环绕的地方,那他也不能视若无睹吧?那样的话他成什么人了?

五条悟:“哦~~~~~~”懒洋洋的拖长了尾音,最后声音在唇边变成了轻松的笑意,“粘人,不过我允许了!”

二之宫昶揉揉之前睡乱的头发,帐篷前面投射了一片月光,想来深山之中的天空定然星海如昼,美不胜收。

有些无力,有些明悟,以及更多的滋味融化在舌根底下,叫他低低的笑出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昶有多喜欢我?”

“……不要突然就在正经的气氛中夹上私货!我会很困扰!”

“哦,那昶要不要问问我有多喜欢你?”

“……”二之宫昶笑了一下,自信的捏住他的下巴就这么亲了他一下,然后说道:“有这么喜欢我。”

“……”

五条悟又眨了眨眼睛,之后毫不犹豫的把他扑倒,两手从容落到昶的脸侧,美丽的人啊高高在上,视线中的喜爱却毫不吝啬投注下来。

“少了,我对你的喜欢,有这么————————多!”

之后二之宫昶的嘴唇就失落了。

算了,反正本来就是他的。

纵容一笑,他拥住了不客气又贪心的恋人,趁着月光仍留恋在帐篷门口,用力翻身,将人压了下去……

一夜无话。

……

人见城。

二之宫绫子想破脑子也想不通这个实际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妖怪对自己哪里来的这么高的好感度。

她一度匪夷所思的想着这可能是奈落的新花招,他玩腻了单纯捧着个手办,想搞点剧情创作——比如我ntr我自己?

不客气的说,这座城市里的所有妖怪在奈落那里多是没有妖权的。

因为妖怪都是他“生”出来的,堪称史上最独断专横的“家长”。

人类的家长小孩可以有叛逆期。

当家长是奈落,心脏都被握在手里,敢叛逆试试?

在过去见识过无数次神乐阳奉阴违被奈落教训的二之宫绫子如是想道。

神乐是比神无出生要晚的女妖,但虽说如此,比起神无一副纯白萝莉的样子,神乐身段丰腴,美艳的气质遮不住,性格也比三无的姐姐要高傲任性的多,自喻风使,追求自由。

现在这种受制于奈落的处境一定让她非常不爽,可她各种意义上都斗不过生出她这么大“女儿”的奈落。

因此二之宫绫子能做的就是允悲,并在每次她狼狈的从奈落的房间离开时主动装作没看见她的惨状,小心维护她那可怜的自尊心。

人偶能做的不多,良心就那么一点儿,自觉不是个亲切可人的性格,所以她分外想不通苍骨丸对自己的好感是从哪里来的。

“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想利用我好从奈落那里拿到自己的心脏,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的。”二之宫绫子想了想,觉得还是那天奈落意味不明的口气误导了当时刚出生的小屁孩,误以为她在奈落心里有多么重要才生出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连神乐在出生几天之后就理解了她在奈落心底的地位,从此对她不抱期待,苍骨丸也是脑子不好。

二之宫绫子想到这里,她毫不心软的告诉他不要再做无用功了,人偶是帮不上忙的。

——不可能的,不要想了,做不到!

三连之后,绫子想到身上那点儿斤两(骨灰)才是奈落重视的“人”,不由自嘲的勾勾嘴角。

就在她以为这下苍骨丸总算可以正常些了,却没想到对方不过是歪歪头便认可了她的说辞。

“我不会这样做。”

二之宫绫子眨眨眼,好奇道:“那你是什么情况?”

苍骨丸抬起头,身体上的每一处部位都可以用“纤细的很漂亮”来形容的少年来到二之宫绫子身前小心的碰了碰她的脸,全程没躲看他搞什么鬼的绫子:“???”

“好了。”苍骨丸收回手,轻轻点头:“绫子小姐果然是这个模样。”

本来有些脸热的二之宫绫子闻言仿佛被兜头泼了盆冷水,皮笑肉不笑的俯视这个白色的少年。

“是吗?”

苍骨丸重重点头。

“呵——”二之宫绫子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果然奈落的种儿说不出人话!

本来还想打听一下这任转生体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干掉奈落这个烦人精,结果和苍骨丸的对话彻底破坏了心情,人偶决定以后离苍骨丸远点儿,作为“替代品”,她虽然不讨厌本尊,却也不喜欢别人拿她这副被故意捏造出来的模样说事。

回到房间,她又一次看向自己房间里的镜子,对着那张美丽的容颜沉下脸色,她情不自禁的去想象了一下失去“二之宫绫子”后,自己可能拥有的长相。

是温和的,还是秀美的,亦或者普通的人堆里找不出来,也可能丑陋的不忍直视……但那都是属于“自己”的脸,和这张完全不同。

“这张脸”——是奈落的追求,不是她的。

人偶沉默不语,被她偷偷放置在抽屉深处的爱情话本似乎在暗示为什么陶土的身体会有一颗跳动中的少女心灵。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很适合主角。

不是英雄末路,而是回老家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