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 我再次回到哥谭,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文件足足让我批了一下午。

难得不用早起晨练,我躺在新家的豪华大**一觉睡到中午十点。

马特一个电话把我从甜美的梦乡唤醒, 我睡眼惺忪地摸到电话, “您好, 这里是克兰。”

“双面人的赔款批下来了, 已经打进你的私人账户。”

“好, 辛苦你了。”我把头埋进枕头里, 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你中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当然有空。”马特应道。

我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一边看报一边挑高眉毛,“不过这段时间你不在哥谭,娱乐小报都在传你为情所伤远走伤心地, 是真的吗?”

“我迟早把乔舒亚堵在小巷里套麻袋打一顿。”

马特的工作结束,即将返回纽约地狱厨房。这餐饭既是感谢, 也是饯别。

但我还有其他想法。

“只要不是不发工资, 一切好说。”马特挑剔地挑出饮料里的薄荷, “毕竟我只是一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深情备胎罢了。”

“少看娱乐小报。”我拿出写好金额的支票,“马特, 你确实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律师, 这一点毋庸置疑。”

马特接过支票,随意塞进西装胸口的口袋里。

他向后一仰, 靠在卡座靠背上,嘴角微翘,“我欣然接受你的赞美, 有事直说。”

我把文件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来, 推到他面前, “你看看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马特不需要,但我还是特意把文件转印成盲文,方便他阅读。

他一页页摸索过去,微妙的笑意慢慢攀上嘴角。

半晌,马特合上文件,摘下墨镜,神色正经地看着我,“你很有想法,不过这可是一个长期工程。”

“我知道。”我说。

那份文件里是我在卡玛泰姬起草的新计划,关于哥谭大学的学生帮扶计划。

帮扶计划分为AB两项。

A类是毕业生帮扶,慈善会会联系经过审核的各企业及事务所,为毕业生提供实习机会和实习生补贴。慈善会同样会开放各岗位的实习机会,争取一把子捞走哥谭各行各业的新生白菜。

B类是贫困生资助,各项考核满足标准的贫困生可以申请哥谭慈善总会的资助,但毕业后要进入慈善总会工作至少一年,工资按普通员工标准发放。也就是说,B类学生是慈善会预订白菜。

维持帮扶计划运转的资金,就用双面人的赔款。

谢谢你,双面人,未来会有许许多多的实习生和贫困生感谢你的付出。

哥谭是一座难以留住年轻人的城市,这里没有他们发挥所长的舞台。大部分人不选择同流合污,就只能背井离乡。慈善会可以给白菜们提供成长的空间,作为交换,白菜们替我打工,公平交易。

马特用手指敲了敲文件,一语道破我的目的,“你想让我留下来替你工作。”

“你不需要留在哥谭,”我选了一个合适的措辞,“你可以理解为慈善总会与你的律所合作,聘请你为该计划的法律顾问。未来我们也会挑选合适的法学毕业生送去你的律所实习。”

“你真是一个黑心的资本家,”马特摇头,“你就是想在我这里空手套一个克兰法务部。”

我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成熟的白菜,咳,年轻人要学会自己培养自己。而且是慈善总会的法务部,不是我的私军。总之,你干不干?”

马特把文件一推,墨镜架回鼻梁上,“我要双倍工资。”

“成交。”

我们在餐桌上方握手,用柠檬水和树莓汁碰杯。

马特晃晃杯子,顺嘴提起来,“你点的外卖在外面放了整整三天,第四天后它们全部被拿走了。”

他失笑道,“你多了一整罐小石头、玻璃珠和破纽扣。”

“你查到他的身份背景了吗?”

“杰森·陶德,父亲威利斯·陶德是□□马仔,脾气比不太好更差,母亲凯瑟琳·陶德是全职家庭主妇。一家三口的收入来源于威利斯所在帮派分发的辛苦费,街坊间有传闻威利斯有醉酒后对妻儿动手的前科。”

我皱起眉头,“这件事要慢慢来,威利斯是大麻烦,凯瑟琳的态度要等我接触后才知道。”

想到这里,我烦躁地将餐叉戳进小番茄里,“哥谭的《反家庭暴力法》文件都拿去办公室垫桌脚了。”

“是的是的,”马特应和道,“你要操心的事又多了一样,你永远不会下班了。”

“不要诅咒我!”我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我还指望五年以后我就能退休,过上阳光沙滩椰子汁的美好生活。”

马特诚恳道,“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虽然我忙于工作,但既然是布鲁斯亲自打电话过来,那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和他约会。

下午我接到布鲁斯的电话时,嘴角的微笑挂上去还不到十秒。

“你再说一遍,”我怀疑道,“不好意思,我刚没听清楚。你说的不是‘我们一起去接迪克放学’吧?”

听筒里的安静让人忍不住冷笑。

布鲁斯重新组织措辞,“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一起去吃晚餐,顺便去接迪克放学。”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平静道,“我在想,我和迪克共进晚餐,你留家里就行。能顺便帮我把收养文件上的签名改成我的名字就更好不过了。”

布鲁斯假装没听到,自顾自道,“等下我去接你,好吗?你最喜欢的那家可丽饼店在迪克的学校附近开了分店,饭前我们可以吃一个可丽饼。”

我用手托腮,懒洋洋拖长声音,“那是,我的店。”

布鲁斯莫名认真,“这次换我请你。”

我在脑袋里挖出我们上次一起吃可丽饼的记忆。

啊,是在医院下面的小花园,某人吃了我的可丽饼,还要和我提分手。

某人值得吃一次芥末可丽饼,他值得。

我趴在桌上,把口红放在眼前滚来滚去,“我要加巧克力碎和碧根果碎,迪克也要,你不许要。”

“可以,”他商量道,“半小时后我来接你。”

我翘翘嘴角,“一小时。”

“那就一小时。”布鲁斯敲定时间,“迪克可以在学校里等一会儿。

迪克不会感谢你的,真的。

挂断电话,我伸了一个懒腰,把口红放回口红盒。时间充裕,我可以先洗澡,再挑挑今晚要穿出去的衣服。

我把时间卡得正好,一切准备妥当后布鲁斯的车正好停在楼下。

我提包下楼,看见布鲁斯靠在车门上,正细细打量我的新家。

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身处几个月前,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对彼此都没有敞开心扉。我只想要一个人美嘴甜的布鲁西宝贝帮我度过一段无聊的时光。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听到我出门的动静,那双宝石似的蓝眼很快将视线投在我身上。

他笑了一下,这笑与之前所有甜蜜的、浮夸的笑都有所不同,极浅极淡,仿佛蜻蜓掠过水面晕开的那一圈波纹。

“你的新别墅可以额外装一些安保系统,防止他人入侵。”

布鲁斯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尽量用不太挑剔的语气说,“围栏虽然高,但没有安装电网和红外线。监控探头的位置太明显了,很容易被破坏。”

“有道理,”我点点头,“你有推荐的专业人士吗?”

布鲁斯看向我,没说话,那双会说话的蓝眼睛一眨不眨。

我闷笑,“你在自荐吗,韦恩先生?”

“韦恩庄园同款。”布鲁斯说,“或者你可以选择更简单的方法。”

直接搬进韦恩庄园。

他是真心怕乔舒亚饿死在家里。

我和他对视,语气莫名,“是我从前对你有特殊滤镜吗,你不像是这么,呃,”我想了想,直说,“奔放的人。”

布鲁斯不看我,转而用提起手刹的动作掩饰尴尬,“只是更安全。”

车开出一小段路,他突然道,“你没接收我早上发给你的文件。”

那是当然,早上我在补觉,中午我在和我亲爱的法律顾问共进午餐共商大计,谁有空看他发过来的一个无名文件包。

我连忙掏出手机,点开文件包。入眼的是一排排哥谭人耳熟能详的名字。

“谜语人,本名爱德华·尼格玛,特征是黑色眼罩、礼帽与绿色西装,偶尔身穿印有问号的紧身衣,象征物为黑色、紫色或绿色的问号......”

我惊愕地扭头,“你把罪犯资料都发给我了?”

“你可以时不时看看,”布鲁斯目不斜视,“看电视的时候顺便背几段,有所准备总是好的。”

我看着那一连几排、每个20G的文件包,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来督促学生学习的暴躁老妈子吗?

“这些都不是机密文件。”他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放心阅读。”

这不是问题的本质吧?

我捏捏鼻梁,“我不想和妈妈谈恋爱,这样政治不正确。”

布鲁斯嘴角弯了弯,“妈妈不会允许你和别的男人出去吃午饭。”

他是故意的,我肯定有说过记仇不是好习惯。

“你没有可丽饼了。”我小声嘀咕道。

“他活该没有可丽饼!”迪克说,被养父扔在学校晾了十几分钟的小男孩和我同仇敌忾,“露露不要轻易原谅他。”

我掐住迪克的脸,揉揉搓搓,“鬼精灵的小孩会在夜里被蝙蝠妖怪抓走,知不知道?”

迪克嘿嘿一笑,灵敏地从我的蹂.躏中挣脱出来,跳下公园长椅,“布鲁斯在买可丽饼,我去监督他,不让他偷吃!”

他生怕被我抓到,飞快跑远,留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我无奈地耸耸肩,余光瞥见一抹鲜亮的色彩撞出公园里常青的灌木丛。

等布鲁斯拎着可丽饼,我笑眯眯地将握成拳的右手伸到他面前,“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他扬扬眉毛,“这个大小不像是可丽饼。”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今天就是阿福过来你都别想吃到甜点。”

我站到他面前,忽然松开握住的手。

一只蝴蝶振翅扑出,蝶翼轻振飞向高远的天空,留下细小的彩色鳞粉,转眼变作一个无法分辨的小点。

我得意地望着瞪大眼睛的布鲁斯,眨眨眼,“冬天的一只蝴蝶,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一旁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我和布鲁斯齐齐扭头,看见迪克呆滞地站在一旁,嘴边还有没舔干净的奶油。

“打扰了。”

小孩后退一步,稚嫩的脸上满是沧桑,“你们去吃饭吧,我回庄园找阿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