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熙月园之后,我到路边找了家小烧烤店。虽然肚子早已饿扁,可我对面前那些美味的肉串却了无兴致,我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啤酒。每每那冰凉的酒水下肚,我的躯体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一阵。可我就像一个喜欢受虐的变态一样,居然一遍又一遍地享受着这样的过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眼神开始发直,怎么也数不清桌上那排空啤酒瓶一共有多少个。周围的食客开始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偶有男女情侣要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女孩便会拉拉男孩,示意同伴离我远点。
我冷笑以对。我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离开我,远远地不要来烦我。
可却偏偏有人要凑过来。那是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她在我对面坐下,娇笑着说道:“大哥一个人吗?我陪你喝点。”
“滚!”我粗暴地挥了挥手,空酒瓶被我撞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碎响。那女孩见我不识抬举,立刻变了脸色骂道:“操,有病吧?”
我没有精力搭理她。刚才那声碎响让我想起了什么,我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我的脑子里灌了太多的酒精,想思考却无法集中思绪。于是我又抓起另一只空酒瓶向着地面摔去。
又是“哗啦”一声碎响,和孟婷婷用茶杯砸向镜框的声音一样。
女孩尖叫着跳了起来。邻桌的几个小伙子也转头斥道:“你他妈的干吗呢?”
我不理他们,抓起第三个酒瓶摔在地上,随着“哗啦”的响声,玻璃碎片四溅。
我还想再摔第四个,可我却没有机会了。因为那几个小伙子已经围了上来,拳脚没头没脑地招呼在我的身上。
我奋起反抗,直到有人将一只空酒瓶拍碎在我的脑壳上。
“哗啦。”这声脆响听起来无比清晰,随后我便失去了知觉。
……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中。晨光从窗外照进来,晃得我眼睛发花。
“周哥。”一个警察坐在床边冲我打着招呼,我认出那是同事小王,一个文静的小伙子,去年刚从警校毕业。
我咧着嘴,渐渐想起昨夜的事情。而脑壳仍在隐隐发痛,也不知是饮酒过量还是伤口在作祟。
“几点了?”说话的同时我皱起眉头,因为我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令人厌恶的酒味。
“快九点了吧。”
我斜起眼睛看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昨天晚上跟人打架,是饭店老板把你送过来的。他翻了你的工作证,就通知了所里。”小王凑过身,压低声音耳语,“所长已经知道了,你快想想怎么解释吧。”
酒后斗殴,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丢掉警服都是有可能的。
可我却无暇顾及这些,我一边从病**坐起身,一边回复小王说:“我今天不去所里了,你帮我请两天假。”
“请假没问题。”小王踌躇着看着我,“可是……你要出去吗?一会儿所长可能还会过来呢。”
“让他别来了——我没事!”我跳下床,向着病房外快步而去。小王只是在后面跟了两步,没有追出来。
在同事眼中,我就是个怪人,他们都巴不得离我远一点。
我在医院门口打了辆出租车。这时我的脑袋仍是晕乎乎的,但那“哗啦”的碎响声却清晰地停留在我的记忆中。
昨天晚上,当孟婷婷把手里的茶杯往相框砸去的时候,我记得她哭喊的是:“你们全都不信任我!”
你们!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
或许我问另外一个问题的时候,答案会更加明显一些。
谁能让孟婷婷如此歇斯底里,愤怒、委屈直到痛哭流涕?
显然那个人不是我——虽然我当时一厢情愿地误解过。
当她哭喊发作的时候,答案就在她手里的那只茶杯中。当时那茶杯直奔相框而去,照片中的那个男子随即被淋上一身狼狈的茶汁。
孟婷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一个新寡的妇人会不会将茶水泼向丈夫的遗照?
这些疑问在我的脑海中纠缠,使我重新找到了探询谜团的方向。
“去公安局法医中心。”我对出租车司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