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在这里多久了?”
霍鸣见状,看的一阵揪心,他蹲下身,摸了摸小玉的头顶。
“你不会一直没睡觉没吃东西吧?”
小玉抬头看了看两人,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夏老师被人抬进去之后,我就没走过。”
霍鸣皱了皱眉,他伸手摸了摸小玉的额头,发现十分冰凉,与此同时,他发现小玉的影子有些问题。
乍一看或许还好,但若是盯着她的影子看久了,就会发现她影子的边缘似乎有着无数细小的丝线蠕动,而且影子本身无比深邃,其中就像是深渊,有着无数黏滑带鳞的触须蠕动着,寒冷且诡异。
“这样等下去没用的,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霍鸣无奈,对于所谓的“赐福”,他自己也还没搞明白,此时实在是帮不到小玉什么。
小玉摇了摇头,不想离开。
“好,那我在这里陪你,王坤,你帮我们买点吃的来吧。”
“啊?哦哦,好。”
王坤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识趣的扭头就走。
王坤离开后,霍鸣看着门上【抢救中】的字样,无比的忧愁。
他的表情被小玉看到,头垂的更低了,但红肿的双眼却已经挤不出一滴泪来。
“对不起...是我害了夏老师...”
“对不起...”
小玉喃喃自语,瘦弱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霍鸣叹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头。
“不,不是这样的,你没有害任何人,夏午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再来十次,一百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救你。”
霍鸣的声音很低,小玉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角,她会想起在地下时,夏午对自己说的话,和挡在危险前的背影。
小玉一言不发,霍鸣只能换了个话题。
“小玉,你看看自己的影子,能看出和我的有什么区别吗?”
“影子?”
小玉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地上的影子,她之前太过紧张,竟然都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低头看了一会,又看了看霍鸣的,随后才慢慢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我的影子更黑一点!而且...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游?”
小玉的话让霍鸣头皮一炸,本能的把脚离小玉的影子远了一些。
“游?看来小玉看到的比我还要清晰。”
霍鸣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应该就是赐福了。
夏午的问题很大可能因此而起,若是小玉能控制赐福,说不定也能让他因此得救。
霍鸣正要说什么,突然间,墙上的【抢救中】字样突然熄灭,一个医生走了出来,神色复杂。
“夏午的家属在么?”
霍鸣闻言立刻站起,走到了医生的面前。
“我!我是夏午的朋友,请问他现在什么情况?”
“家人呢?他的家人没来吗?”
医生一边说,一边抬起了一张纸。
“他...没有在世的家人。”
医生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哎...都是可怜人,那你看看这个吧。”
霍鸣接过纸张,上面大大方方的落着几个字。
【病危通知书】
霍鸣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摔倒,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突然了...自己晕过去之前,还在和他说话呢。
“他的情况很特殊,各项指标波动频率又快又高,根本来不及补充...”
“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医生看了眼霍鸣身边双眼红肿的小玉,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小玉愣愣的,她踮起脚看了眼霍鸣手中的纸,霍鸣吓得赶紧藏起,但还是被小玉撇到一眼。
“霍鸣哥哥...那个什么书,是什么?我...我只认识那一个字。”
霍鸣心头一颤,他蹲下身,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小玉的头。
“夏老师怎么了?为什么门开了,他却不出来?”
“夏老师还好吗?刚刚那个叔叔说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夏老师...也回不来了吗?”
小玉越说,身体抖得越厉害,就好像天塌了一样,脚下的影子也有了些许的不同,不停的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
霍鸣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认真的看向小玉,语气无比认真。
“小玉,你想救夏老师吗?”
“想!只要能救夏老师,我做什么都行!”
小玉回答的坚定且迅速,没有任何的犹豫。
霍鸣点了点头,他看着小玉,舒展开了肩头的两只鬼手。
“你能看到这个,对吗?”
鬼手来到了小玉面前,挥了一挥,小玉的眼睛跟随着鬼手的动作移动,随后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也看到了,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多出来的手,你的影子,都是这样。”
“接下来,只有我们能帮到夏老师了,有信心吗?”
霍鸣将病危通知书团了起来,塞进口袋,而小玉也狠狠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就带你进去。”
霍鸣说完,就拉起了小玉的手,朝着抢救室内走去。
“欸!这里是无菌环境!无关人士请出去!”
一个护士前来阻拦,但很快就被另一个医生拉住。
“让他们去吧。”
医生摇了摇头,护士顿时叹了口气,让开了路。
“可以请你们出去一下吗?”
霍鸣沉声开口,周围的医生互相交换了眼神,最终只留下一句“请不要触碰任何维生器械”就都走了出去。
当所有外人都离开后,霍鸣带着小玉来到了夏午床边。
夏午此时双眼紧闭,全身毫无血色,白的像雪。
他脸上连接着呼吸机,身上贴满了磁片,许多粗细不一的针管刺进静脉,输着各种不同的营养物质。
可一旁的显示屏上,无论是心跳还是其他霍鸣看不懂的数字,全都在剧烈的浮动。
就连霍鸣这个医盲也知道,这很危险。
霍鸣蹲下身,仔细的观察了夏午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和之前完全一样。
这也难怪,若是霍鸣早能看到,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玉...你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夏老师,都靠你了。”
霍鸣的话让小玉脸色一白,但很快变得无比坚定。
“嗯!”
她走上前,握住了夏午宽大的手掌,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
很快,霍鸣发现她的影子开始翻涌,边缘的细丝愈发清晰,影子深处某种庞然大物“游曳”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这时,小玉猛地眼睛睁开!
“我感觉到了!在夏老师的血管里!有黑色细线一样的东西!好多!全身都是!”
霍鸣眉头一皱,原来在血管里,那么深,而且那么细,难怪自己毫无察觉。
“我试试!”
霍鸣二话不说,鬼手探入夏午身体,四处空抓,但却什么都没抓出来。
“不行!太细小了!要么从指缝里溜掉,要么就断掉了,但是还在动!”
霍鸣眉头紧锁,那些丝线状的东西,断掉后竟然会像蚯蚓一样分裂,除非将所有的东西一下除干净,否则很快就会分裂增生!但这活儿鬼手显然做不来!
“这是影丝...小玉!你能控制自己的影子么?把那些东西吞掉!”
霍鸣顿时有了猜测,那些影丝是之前村长留下的,此时村长死了,这些细小的力量便开始破坏夏午的身体。
而那赐福现在属于小玉,两者同源,想必可以吞噬!
“控制...影子?”
小玉一愣,随后双眼亮起!
“我懂了!”
她立刻换了位置,站在了一盏灯和夏午之间,她的影子顿时笼罩在了夏午身上。
虽然霍鸣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这样的笨方法未必不可行。
“我可以!我能感受到!在我影子里游的东西在吃那些东西!”
“很好!”
霍鸣心中无比激动,这代表夏午还有活路!
可下一秒,连接夏午的仪器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大部分闪起了红光!
医生和护士顿时冲了进来。
“抱歉!请离开!”
“不要影响我们治疗!”
霍鸣见状,咬牙回头挡住了医生们。
“等一下!相信我们!就等一下!”
他焦急的大吼,小玉也在努力。
但医生们比他还急。
“你们这样会害死病人的!”
“快让开!不要医闹!”
霍鸣见说不通,只能强行阻拦,双方就这样纠葛了许久,终于,小玉喊了一声。
“好了!”
她叫了一声,满脸惊喜,但也就是这时,夏午的心率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霍鸣愣住了,也正是这一不留神,他被按在了地上,和小玉一同被拖出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门很快关闭,里面响起了杂乱的声音。
“准备抢救!加大电压!”
“第一次!心率回升了么?”
“没有!”
“加大电压!第二次!”
“还是没有!”
...
几次电击声后,万籁俱寂。
“哎...记录时间吧...”
“患者确认死亡。”
...
“等等!”
“指数回升了!”
“心跳恢复!各项指标也稳定下来了!”
“他活过来了!天啊!”
一阵惊呼声从抢救室中响起,霍鸣和小玉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两者相视一笑。
“他刚刚明明死了!”
“奇迹!”
“这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