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秋天的早晨清凉,苏叶穿了两件衣服,和苏景林在水井边上洗料,把料倒进箩筐,有箩筐三分之一高,用箩筐放平时洗衣服的水槽里,倒满水,用手搓,换三次水后,料洗干净,苏叶把箩筐放一边,再用另一个空箩筐装料,苏叶把箩筐放进水槽里,退开,苏景林挽起袖子,接手洗料。
苏叶站一边,沉思一会对苏景林说:“哥,玉米种子也要选种,玉米棒上的头和尾都不能做种子,长得歪的玉米棒,长得不齐整的也不能用。”
苏景林:“嗯,我明白,是要优秀的。”
“什么是要优秀的?”两人身后传来苏景旭的声音。
苏叶转头看一眼,苏景林手里的活没停下,道:“你怎么来了,不用陪客?”
苏景旭走到水槽边,看苏景林洗料,说:“不用,主事的人和十三叔公认识,现在都在十三叔家,对了,明天全村齐收玉米。”
苏景林道:“以前我们留稻种都是挑饱满的吧,你觉得玉米种子是不是也要挑好的?”
苏景旭顿了一会,道:“是这个理”
苏景旭走到洗好的料箩筐旁,用手抓一点,搓了搓,问苏叶;“叶子,做纸除了稻草,还能用什么来做?”
苏叶:“麻、树皮、桑皮、一两米高的嫩竹。”
苏叶想了一下又道:“树皮,桑皮浸泡要半个月,竹子要泡一个月,煮料前石灰水先泡一会,再煮,煮后再泡五天,再洗料。”
苏景旭:“很麻烦啊,可惜了老家那一大片的桑园”
苏景林:“不麻烦纸能卖那么贵?,你家不是托人弄来桑苗种上了吗”
苏景旭:“是种上了,能用还早着呢”
苏景旭又道:“叶子,我去找些麻回来,你试做着,看能不能做出能写字的纸,行不行?”
苏叶想起苏景旭写得密密麻的宣纸,说:“可以,最好快点,天冷晒不了纸”
苏景旭:“明天应该就能找来,桑皮现在是找不来,麻就容易了。”
苏景林停下手,把箩筐提出来,把水槽里的水放空,苏叶提水倒满,苏景林把箩筐放进去,苏景旭挽起袖子,道:“景林,我来试试”
苏景林退到一边:“两手搓”
没怎么干活的苏景旭两手搓料,倒不像搓的样子,轻柔像抚摸,苏叶不忍直视,搓搓手臂起的鸡皮疙瘩,去亭子里倒大麦茶喝。
苏景旭:“叶子表情生动了好多”
苏景林露出笑容:“是啊”
苏景旭犹豫了一会才说:“你大伯父很是眼红你家的两百亩水田,前天你爹送肉去时老太太开口要你爹孝顺老两口一百亩,你爹拒绝了,现在村里来人,老太太不好闹,估计过段时间会来你家闹,你心里得准备。”
苏景林:“谢了”
不过,苏景林奇怪看着他,消息真灵通。
苏景旭看懂了他的眼神,道:“景柏现在天天跟在景昊后面”所以消息是你大伯自家人透露出来的。
苏景林哦了一声。
苏景旭停下手,在水井把手洗净,说:“我找婶子有事”
苏景林:“你自已进去吧”,回头接着洗。
苏景旭进亭子,自已倒碗大麦茶喝了,才进了堂屋,叶梅见他进来连忙从炕上下来:“景旭来了”
苏景旭施个礼,才道:“婶子,京里来的客人在我家用饭,我娘说你做的饭好吃,差我来叫你去帮厨,婶子有空吗?”
叶梅忙道:“有的,需要从我家拿什么去吗?”
苏景旭笑道:“婶子,昨天拿去的酸豆角很受欢迎,再拿点最好不过,婶子家的腊味到现在还有吗?”
叶梅:“有的,叶子说腊味熏一个月能放几年呢,去年做的腊味我全都熏上一个月,坏不了。”
叶梅收拾好了东西,和苏卉苏景林苏叶打了招乎,跟着苏景旭走了。
中午之前,苏叶和苏景林把料都洗出来,洗完的料只有一满箩筐,苏叶把料搬到草棚下,把放茅屋里的石舂也搬到草棚下,把石舂和捣的木棒洗净,放进一些碎料,试着捣烂,苏叶怕把石舂捣烂,只用了三分力。
苏叶觉得干这活还挻有意思的,捣来捣去,叶德武叶德正两人从山上去割柏叶回来,卸在自家炭窖边,回到院里洗了手,来围观苏叶干活,叶国健也从侧门进来,看苏叶捣了一会,道:
“吃过饭我去借一个石舂回来,下午小武在家捣碎料。”
叶德正:“叶子,做出这纸能写字吗”
苏叶:“材料不行,做得也不精,可能不行。”
叶德武:“要是能写字,可是能省不少钱”
苏景林:“舅舅,景旭哥说明天他拉些麻来让叶子试做纸,你下午能空时间砌个水坑吗,在地面砌,不挖地下了,排水容易些。”
叶国健:“行啊,我家那边现在主要是你爹负责的木工活,这容易,反正石块还有,要砌多大的”
苏景林;“两米宽两米长吧”
苏景林看了四周,说:“就从猪圈那里,沿着围墙砌过来,只需砌两面就可以了,靠猪圈和围墙那两面刮上石灰泥沙糯米浆就可以了,不担心漏水”
叶国健看了看,道:“那就砌三米长吧,你应该对叶子多些信心,没准以后家里用纸不用买了呢,我去叫你舅妈大火熬点糯米汤,争取天黑前做好。”
这时传来苏卉和陈兰叫吃饭的声音,众人洗手吃饭去了。
中午吃过饭,叶梅回来了,说下午还要去帮忙做晚饭。
叶国健果真去借了一个大的石舂回来,苏叶把两个大水缸洗干净,把其中一个缸装大半缸的清水,把上午捣成的纸浆倒进水缸里,申时末,苏叶和叶德武两人把所有碎料捣成纸浆,都倒进水缸,用木棍搅几下,静待半刻,苏叶用水瓢把纸浆倒腾到另一个水缸里,缸底沉下来较粗的纸浆,把纸浆漏水,倒进石舂再捣,直捣至粉末,再倒入水缸。
倒腾两回,苏叶觉得应该可以了,抄纸帘叶国健和苏世伟给编了有十个,不大,都是半米见方,苏叶拿出抄纸帘,洗干净,试着抄纸,抄了几次,可能平衡不太好,没一次平整的,苏叶泄气地把抄纸帘递给苏景林:“你来”
苏景林兴致勃勃,抄了了两次,每次试后都想一会,到第三次时,居然抄了一张完整的,放一边晾晒,苏景林再抄,一样完整。
苏叶
这会快吃饭时间,除了叶梅没回,两家人都在围观抄纸,还兴致勃勃的轮流体验抄纸,叶德正拿着一个抄纸帘,嚷嚷道:“到我了,到我了”
苏景林把抄好的纸帘去晒,叶德正心急挤到水缸前,快速抄起,众人一看,哈哈笑起来,只见他抄起的纸浆全倒一边去了,叶德正把纸帘洗好,再抄,还是一样,一连试了好多次,都不行。
叶德武看得有意思,也拿了一个抄纸帘,道:“你不行,到我了”
叶德正把抄纸帘洗净,站一边去,看叶德武表演。
叶德武回想苏景林的动作,也学着一样做,抄上来,比叶德正好一点点,叶德正嘻嘻地笑。
叶德武沉住气,再来一次,不平整,再一次,还是不平整,只好放手不干了。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地试,连苏果也试了。
可是到最后除了苏景林和苏卉,没人能抄出完整的纸张。
苏世伟悻悻放下抄纸帘,他干活这么细致的人居然抄不出一张完整的纸张。
叶国健呵呵笑道:“老天不赏你吃这行饭”
苏景林把抄纸帘都用上了,只能等纸张晒半干时再揭下来,再抄。
叶国健看了看,说道:“还要多编一些竹帘出来。”
众人洗手准备吃饭,叶梅提着一个篮子从院门外进来,苏世伟:“这么早就能回来了。”
叶梅:“那边吃上了,后面不用我管了。”
叶梅走到饭桌,把篮子掀开,拿出一大碗的红烧肉,道:“这是家猪肉做的,族长夫人让我拿回来给你们尝尝”
苏世伟看发亮的红烧肉:“谁做的,看着挻漂亮”
叶梅:“我做的,没想到吧”
苏世伟:“你什么时候会做这道菜了?能吃吗?”
叶梅嗔道:“叶子前天不是做了吗,卉儿讲给我听的,我就会做了”
苏世伟:“你胆子真大。”
叶梅自豪道:“去帮忙的没人做,推给我了,我回来拿了家里的香料去做,我也没想到能做得这么好,做了两锅呢。”
苏世伟:“怕你做坏了,先做一点吧”
叶梅笑嘻嘻道:“甭管怎样,反正大家都说好吃。”
叶梅把红烧肉拨了一半给外公送过去,剩下的不够一人一块,叶梅把肉块切成四小块,苏叶夹一小块吃进嘴里:“比野猪肉好吃”
苏景枫回味道:“娘,咱家也买家猪肉回来做一回红烧肉呗”
叶梅:“家里这么多肉,买什么买,浪费钱”
苏景枫:“不过瘾”
叶梅正想骂他,发现桌上的人都期待地看向她,到嘴的话骂不出口了,没好气道:“问你爹,你爹做主”
几又眼睛刷地看向苏世伟,苏世伟看叶梅脸色,道:“等把玉米和红薯都收回来,就做一次。”
苏景枫高兴地“噢”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