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卫华是在快申时到家的, 马车在院里停下,在堂屋里玩的孩子们听到动静,急忙穿上大衣冲出去,小文婧由奶娘穿上大衣,嘴里喊:“快,快”
谢卫华抖了抖衣服上的风霜,内力一转,挨个抱抱孩子们,到小文婧了,小文婧照着谢云舒的样子亲一口谢卫华,喊:“爹爹”
谢卫华:“叫大伯”,捏捏她小脸,小文婧吮手指,歪歪头:“爹”
谢云舒哇叫:“文婧,他是我爹,不是你爹,你爹是三叔”
小文婧看着谢云舒:“三叔?”,哪个是三叔?
谢承瀚说:“三叔是你爹,大伯是大伯”
谢承熹:“三叔是你爹,我爹是我爹”
谢云芙:“三叔是你爹,大伯是大伯”
谢文婧被哥哥姐姐们说得迷糊,歪着头: 好多三叔,又亲谢卫华一口,脆声喊:“爹”
小孩们齐叹气:“小文靖好笨,教都教不会。”
谢母和苏叶跟着出来,谢母笑着说:“卫远回来和他说说,他闺女不认他了。”
苏叶笑:“他会哭”,转向谢卫华:“肚子饿吗?”
谢卫华把小文靖放下:“不饿,我们到县城在景泰摊位上吃了汤面才回,这次去,二表哥帮买到了合适的两家人,当中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管家,一个中年管家,陆诚领去果园安置了。”
苏景泰在村口摆摊摆了半个月,新鲜劲一过,吃的人很少,城里也没转让的店面,他决定摆路边摊,于是他找上苏景枫帮忙,租下一个菜市场边的一个位置,谢卫远家里有空房,租给他一间,院子里还给放平板车和出摊的东西,刚进腊月就开张,别说,小摊子生意很好
苏叶:“好,一会我差人送必需品过去。”
谢卫华又道:“二表哥给他们添置了足够的衣物和棉被,这些不用给他们送去”
“好,我知道了”
急着看礼物的孩子们不乐意了,抱紧谢卫华两条腿,嘴里嚷:“礼物!礼物”
听到动静的谢卫辰夫妻俩也来了,看大哥被抱得动不了,心里一乐。
苏叶打开马车门,整个马车塞得满满的,谢母炸舌:“这么多东西,买年货也不是这样买啊,至于吗”
谢卫华应道:“后面小隔层还有呢,各家年礼送一送,还有自家用的,不多。”
婆子和丫头们过来卸东西,最后剩下最里面是六坛十斤装的酒坛,谢卫华进车里抱出来,苏叶在下面接应。
东西都搬进堂屋,苏叶谢卫华兄弟把酒坛搬进地窖,回到堂屋,孩子们已经拿自己的礼物在对比了。
谢母大致分了分,送礼的放一边,吃的让婆子丫头搬去厨房,公中用的收起来,分给各房的放一边,晚上人齐了再分。
东西收拾好了,苏叶见孩子们玩得正酣,有谢母和谢卫辰夫妻在,她便和谢卫华回房。
午睡时烧炕,他们离开不算久,屋里不冷,苏叶打开铁门,看火口里还有火星,塞进一把松毛,挑两下松毛烧起来,架上几根小柴,最上面架大柴,小铁门没关,柴火烧旺,屋里很快暖和起来。
谢卫华换了衣服,去了净房,和净房相接的杂物房锅里还有温水,他舀来温水洗把脸,洗下脚,回到房间,天刚亮便从府城出发,吹了近一天的寒风,房间里暧呼呼的让他想立刻躺下睡觉。
他接过苏叶递给他的水杯,喝下温水,放下杯子,一把妻子抱进怀里,苏叶回抱着他,说:“你睡会,我去交代大妮给刚来的两家人送些生活用品”
谢卫华在她发丝上深深吸一口气,一会才说:“交待完回来陪我”
苏叶离开谢卫华怀抱:“跟孩子似的,快躺下睡,一会承熹得找我,晚一些要准备晚饭”
谢卫华也知道她这时候没时间陪他,他实在也累了,昨天下午货拉到府城,短靴卖得火爆,他帮着批货,晚上又和在府城的兄弟们聚,喝酒聊天到很晚,今天一早又赶路,谢卫华钻进被子,很快沉沉睡去。
苏叶手轻轻抚过丈夫眉眼,最后亲一下才回到前院。
厨房里,苏叶让吴大妮统计刚来两家要用到的物品,果园里房子是两大间房一套,外表看是两间,但房间长,一间能隔成前后两间,一间厅堂兼吃饭,还有三间睡房,住一家四、五口人绰绰有余。
两间房前面对应一小院,小院里有单独的厨房和净房,一排过去共五套,有院墙隔起来,成独立小院,陆家和王家各占一套,有一套给来做短工的妇女们住,还有两套空着,刚
来的两家人正好能住下。
苏叶看一眼吴大妮统计好的东西,叫她再添上几样:“就这样吧,你把东西收整,多叫两个人用独轮车一起拉去,送去了到那,你看有缺的再补”
“是”,吴大妮应声后去准备了,苏叶沉思起来,陆家两个儿子,老大陆诚十九岁了,小的十五,小的还好,大的该成亲了。
王家孩子三个,女孩十三,男孩一个九岁,一个六岁,这家不急。
苏叶捋一捋家里丫头,看哪个适合陆诚,想了半天苏叶傻眼了,没有适合的,吴大妮和赵三竹活契到期是放回去的,秋兰是赵晴的陪嫁心腹丫头,何芬陪嫁丫头也是两个。
也是两个?对,赵晴的陪嫁丫头还有一个,当时赵晴还开玩笑说:“订亲那会听说大嫂干活很厉害,我娘怕我嫁来村里一样要下地干活,特地买个力气较大,干农活粗活很利索长相又不能太差的丫头,改名秋实,陪嫁来专门替我干农活的”
当时谢母和苏叶听了心里还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秋实是个沒什么存在感的丫头,寡言,总是默默干活,赵晴去了府城生了孩子,又买一个奶娘一个厨娘两个丫头,回来后,秋实和几个粗使婆子一起干活,后又被安排去作坊厨房里帮工。
苏叶觉得陆诚和秋实合适,不过得问过赵晴,再问两个当事人。
想好了,苏叶出了厨房,进了堂屋,“娘”,谢承熹跑来,扑进苏叶怀里,苏叶摸着他的头:“喝水了吗?”
小孩子通常不喜欢喝水,或是玩得口渴也不喝水,这样容易上火,咽喉发炎,引起内热感冒,苏叶平时很在意他们喝不喝水,喝多少水。
“喝了好几次了,我有听话多喝水”,谢承熹乖乖地说。
“承熹真棒”,苏叶夸道
“娘,我也有喝水”谢云舒不甘落后。
“云舒也很棒”
“大伯娘,我也会自己倒水喝”
“大伯娘,我有喝水”
“伯娘,水”
小孩子就是喜欢攀比,苏叶一个一个夸过去,夸得孩子们笑得脸红扑扑的,一旁的赵晴想不通以大嫂的性格怎么会这般喜欢夸孩子,当然该严厉的时候她和大伯也很严厉,要不然以儿子性格早被夸得飘起来,早被他们夫妻俩混和双打了。
孩子们围了她一会又去饭厅那边玩,苏叶在赵晴旁边坐下来,先问肚子里的孩好不好,问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赵晴一一回答
到后面,苏叶问她关于秋实的事,被苏叶问到秋实,赵晴不好意思起来:“大嫂,你不说,这丫头我真的把她忘了,她的身契我晚点给你送去,她的事你决定便好”
苏叶也不推辞,又问:“她是你的陪嫁丫头,卖身银子从公中支给你,她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晴:“我只知道是隔壁县房县的,家里有什么人不清楚,她签的是死契”,签了死契就是主家的私人财产,跟原生家庭是断了关系的,例银很少甚至没有,所以赵晴并不关心她原有家人情况。
苏叶笑了笑:“我知道了”
快申时果园南门,陆诚打发走了雇来的马车,他架着主家骡车,两家人背着行礼跟骡车进了南门,走了一近一刻钟到了一排房子前,陆诚和闻声出来的父母把两家安置下来,送些柴火给他们。
陆诚卸了骡车,栓好骡子,给骡子喂上草料,在压水井边洗了手,进了暖和的厅堂,父母和弟弟都在,他把外衣脱下挂好。
陆母看向大儿子发愁,他们一家是签了死契的奴才,儿子婚配由主家,可儿子快二十了,主家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果当初不是走投无路,一家人也不会自卖自身,他们一家运气好,一家人能齐齐整整的在一起,重病的两个儿子也活了下来,托主家的福,吃得好,孩子们也长得很好,一家人心里都清楚,他们遇到了好主家
陆母看向陆石:“他爹,儿子都快二十了,我瞧着秋实那丫头很不错,你和东家提一提。”
陆石:“这种事是大太太管的吧,该你去提。”
老二陆敏看沉默的大哥一眼,说:“娘,你得问大哥自已喜不喜欢”
陆母沉了一会,说:“我最先相中的是吴大妮,认字,肤白,性格好,那又怎样,人家是活契,能自赎。”
陆石看向大儿子:“你是什么意见?”
主家请短工时,几个丫头来饭,那段时间陆诚经常能看到她们,说:“秋实人有一股韧性,听说后面来的丫头都要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