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收回来了两天,又开始忙碌的玉米脱粒,苏世伟决定还是按前两年一样,能做种子的都另放。

午后,苏叶三姐妹和苏景枫正在二楼露台上脱玉米粒,苏世伟和叶梅都在正堂那里脱,没上二楼,院门前跑来一个小伙子,一进院门就大叫:“世伟叔,世伟叔”

苏世伟站起来:“进来吧”

小伙子进了正堂,喘息一会,气息顺了下来,叶梅给他递给他一碗水,那小伙子喝完了水,急着说:“村长让我通知你,有消息传来,大批蝗虫昨天就飞到了俯城附近,可能很快就到这时。”

苏世伟说:“我知道了,麻烦你跑这一趟。”

小伙子摆着手道:“不麻烦。”

叶梅把一个油纸包递给他,说:“西瓜没了,这点干辣椒你拿回去,平时炒菜用点。”

小伙子接过油纸包:“谢婶子,我家正缺这个。”

来报信的小伙子走后,苏世伟把几个孩子叫下来,说:“蝗虫到府城了,应该很快就到这里,卉儿,你和叶子去把玉米地里的红薯藤割回来放院门口的茅屋里,后园的我和你娘去割,估计也不能马上到,外面晒的玉米粒傍晚再收回来。”

苏叶苏卉:“好”

苏世伟转身对苏果和苏景枫说:“你们两个去村里,说我们家辣椒地里的辣椒随大家摘,有空就过来摘,没红的辣椒也可以吃”

苏果苏景枫脆声道:“好”

苏叶苏卉戴上草帽,找出镰刀,叶梅给他们装上淡盐水,放平板车上,苏叶拉着平板车出了院门,和放假着急赶回来的苏景林对上,苏景林满脸是汗地对两人说:“学堂放假了,你俩先去,我去拿镰刀后去。”

苏叶苏卉两人应了一声。

苏卉苏叶苏景林在午后的太阳底下干活,虽然戴着草赗,但汗如雨下,几个顾不上擦汗,用最快的速度割起红薯藤,用红薯藤捆成小捆小捆,苏叶觉得差不多能装满一板车,把红薯藤搬到板车上,刚装好,叶德祥赶着牛车来了。

苏景林哑声问他:“你家的都割完了”

叶德祥手擦着脸上汗水,说:“没呢,我家人多,离家又近,他们很快就干完了。”

苏叶喝了些淡盐水,才拉着一车红薯藤回赶。

苏叶把红薯藤卸门口,在井边用木桶灌了好些水,才又拉着板车去地里,苏叶回到地里,发现来了好多人帮忙,红薯藤都割完了,一个中年人正问苏景林:“景林,你地里的玉米杆都要拉回去吧,留给蝗虫吃可惜了”

苏景林道:“不拉回去,拉回去没地方放,我爹说烧掉,草木灰也是肥料。”

那人说:“那现在我们帮你把靠山脚的那些搬到中间堆在一起,烧时好烧,也不怕烧上山。”

苏景林擦着汗,大声说:“景林谢过各位叔伯哥哥们。”

“景林你客气了,不说我们同一族,就说我们从你家或多或少都得到不少好处,不说别的,单是跟着你家早种下玉米,能有这一季的粮食收获,就该伸手帮忙”,那中年人说。

其它人纷纷附合,连忙去搬玉米杆了,苏景林大受感动,虽然很热很累,但脸上笑容一直没落下。

天黑之前,把红薯藤都割回来了,菜地里的青菜叶梅也全割了搬回家,堆厨房里,饭厅里,待客间里,最后没熟的几个小西瓜也都摘回来了,去采摘辣椒的村民很自觉,说摘辣椒就只摘辣椒,旁边的西瓜没人顺手摘回去。

土豆叶子已有些枯黃,但这会没时间挖土豆,只能先放着,土豆在土里也不怕被吃掉,就算刨回来也没地方放了,苏叶趁着天没全黑,把后园暖棚的木门都装上了。

晚饭后,苏世伟出去找些人,把玉米地里的玉米杆点火烧了,朝山脚那一面远远站着一些人看火,以防不测,天干物燥,火烧得很快,看火的人待火势全灭,从山脚下水井里挑些水来拨到灰烬里,确定没留下火星,才回家。

晚上睡觉之前,苏世伟把二楼所有房间的木窗全拉上,扣好。

收拾妥当的村民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一夜安然无恙,清晨起来时看外面和平时一样,没有蝗虫飞来,经过灾难的村民并没放松,把小孩都拘家里,学堂还是放假,鸡鸭全关起来,牛也不放了,喂些人吃不了的青菜和些较青的玉米叶子。

这天上午,村里人都有志一同地在家里脱玉米粒,等待着蝗虫的到来,村里竟然静悄悄的。

一个上午都晴空万里,苏叶他们没再上二楼干活,都在屋里,热到苏叶去冰窖里拿了大块冰,冰窖里的冰块全换成了硝石制成的冰块,敲成几块,放几个木盆里,大门关上,屋里才凉了些,苏景枫一个上午不时出门瞄向北边,吃完午饭后,没时间休息,又开始脱玉米粒。

又去门外探情况的苏景枫尖叫起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一家人立马起来,跑到外面看向北方,只见乌压压的黑云向南飘动,最前面的停到北坡那里,后面又接上,黑压压的飞过来,前面的下到地里,后面的又接上,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蝗虫的苏叶毫毛都立起来了,其它人也看傻了,苏世伟很快回神,叫道:“快回屋里,快”

大家回过神都跑回屋里,苏叶还是站着不动,苏景林拉着她:“快进屋里。”

一家人都呆在正堂,心脏都怦怦跳得厉害,这阵仗没人经历过,苏卉小声说道:“我手脚都发软了。”

苏果:“我的也是”

苏景枫强哼道:“胆小鬼”

苏景林看他一眼,苏景枫低下头,蔫了,一时间大家静坐着,都没心思脱玉米粒了。

很快,窗外光线黑了下来,拍翅膀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屋外传进屋里,屋里的人更听到了蝗虫撞向窗户的声音,正堂很安静,一丝声音也无,默默静待是大部队蝗虫飞走。

好像过了很久,又像很快,窗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苏世伟开了正堂大门,一家人全到了院子,院里地上,哂架上,苏叶干活的草棚下,还停留了好多蝗虫,苏世伟看院门旁边的茅屋顶发呆,苏叶看过去,连茅屋最上面的干茅草都没了,露出和着的泥巴。

全家人全朝南边看,远远还能看到乌压压的一片向南移去,苏叶出了院门,眼到之处,一点绿色都没了,地上还留下好多蝗虫没飞走,北坡上的植物都啃得光秃秃的,远看野猪岭那方向,绿色少了很多。

苏叶快速回屋里,拿了一空箩筐就抓起地上的蝗虫,不知是蝗虫吃饱了还是没力气飞不动了,留下来的蝗虫很容易就能抓到,苏叶把蝗虫翅膀揪掉,扔进箩筐,其它人见状,也纷纷拿一个箩筐抓蝗虫,就是比较胆小的苏卉揪起蝗虫的翅膀来也很有气势,逃难过的人再胆小还是不一样的。

院子里抓完了,就到外面抓,没多久,出院门抓蝗虫的人越来越多,越往灌木丛那里留下的蝗虫越多,灌木丛里的蝗虫更多,一抓一个准,苏叶动作快,抓满了一筐再回去换个空的筐出来装。

直到苏卉来喊回去吃饭时,大家才停手,一行人回了家,仔仔细细地洗了手,进了饭厅,叶梅见了苏叶说:“叶子,你不是说蝗虫洗净了能炸着吃吗?我洗干净了,你去炸吧。”

苏叶:“好”

苏叶进了厨房,苏卉已经烧上火,锅里已倒了油,苏叶待油热到快冒烟时,把一大盘洗净的蝗虫都倒了进去,用大铁勺划开,洗了的蝗虫里还有些水,油溅了一些出来,苏叶靠后一点,等没油再溅出来时再搅动。

待蝗虫炸到红色再到暗红,苏叶用漏勺把蝗虫捞起,苏卉把火熄灭,蝗虫都捞上来后,苏叶捻了些椒盐均匀撒在上面,端进饭厅。

都坐下来后,苏叶第一个夹起来吃,苏景枫是第二个夹着吃的,接着是苏世伟,苏景枫嚼了嚼,咽下去;“真香”

苏世伟说:“是很香,很好吃”

其它人才动手夹着吃。

叶梅:“没想到,真香,酥脆。”

苏景林:“是不错”

苏卉和苏果看盘子里的蝗虫,看那蝗虫腿还是很犹豫,苏果看大家都吃得很香,夹了一个,吃了下去,苏卉眼眨都不眨地看着她,苏果眯着眼说:“大姐,太香了,你尝尝。”

苏世伟笑道对她说:“吃吧,很香,好吃,比以前吃苦涩的野菜粥强上太多,那么难吃的东西都能吃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苏卉听了,为难地夹一只放嘴里嚼着,嚼过之后,眼睛亮了。

苏世伟说:“这个吃一两回就好了,等下还得把抓来的都煮了,晾晒在外头,晒干了磨粉,拿来喂鸡鸭吧。”

吃完饭后,苏叶看几大筐糯动的蝗虫有些眼晕,抓时很是兴奋当时还没觉得怎样,只是这会,满筐全是密密麻麻的蝗虫,苏叶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她觉得看了这画面,蝗虫炸得再香也吃不下了,苏叶忍着恶心把蝗虫倒进滚开的沸水里,煮熟了捞在木桶里,再搬到院子里,摊晾在竹篾或竹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