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

“花落知什么?”慕容霓裳一边在看着书一边问道庭院里跑来跑去的小姑娘话,刚下过雨后的春天,有些暖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场春雨一场暖,桃花已经开的满树满树的了,好像是用颜色染了一般的好看,雨后落在地上的花瓣像是一个个珍珠跌落。

“花落,花落想不起来了,花落是小恶魔!”解忧顽皮的记不起来下一句了,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调皮的像是个男孩子,真是不该让她跟知辰、知安、知玉他们在一处玩了,不然非得变成假小子不可。

慕容霓裳手里拿着一柄男子用的折扇,嘴上带着一丝的笑意,点了点手旁边的桌子,刚才还调皮的小姑娘便乖乖地走了过来,将自己的小手伸了过去,慕容在她的手心打了一下,虽是不疼,可那小姑娘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这么小就会撒娇了,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心。

慕容管教女儿向来严厉,况且自己又没用力,解忧是继承了自己撒娇卖萌的所有特性,还总是泪眼汪汪的样子,“花落知多少!记住了吗?”

“母后为何对解忧这般严厉,对小恶魔那么好!”

“不许再说皇妹是小恶魔!”慕容反驳回去,当初端木玦的一番玩笑居然成了小名,不仅她总是小恶魔小恶魔的,就连这解忧都学会了。

闯了祸的解忧刚要逃跑,只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这个时辰肯定是父皇来了,连忙做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来,端木玦一进来见一大一小两个母女对峙庭院中央倒是不稀奇了。

“父皇!你看母后呀!”这小妮子变脸变得比川剧还快,真是白瞎了她一身的能耐,这做戏的样子生来做个无忧的公主真是屈才了。

“刚才母后还打了解忧手心一下呢!”她伸出自己胖嘟嘟的小手说道,好似面粉捏成的团子,又像是白玉雕琢的工艺品,掌心连红都没红一点,慕容管教孩子虽然是严厉,可是还是有度的。

“父皇看看!”端木玦虽然是知道这小丫头撒娇卖萌,可是还是不忍心拒绝这撒娇,“打的疼不疼?”

那小丫头连忙扑在了端木玦的肩膀上,小声的抽噎了几下,抬起头来眼睛湿漉漉的,撅着嘴说道:“疼,儿臣也能忍着,谁让是母后打的,儿臣不过是没背出那一句花落,花落什么来着”哎呀糟糕她又想不起来了。

见她这副小样子,端木玦哈哈大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肚子,看着气的嘴都要歪了的慕容霓裳道:“解忧真是得了你的真传!”

“乱讲!我何时向她那样!”慕容霓裳不承认,解忧这一会儿一变脸的工夫,机灵劲儿就是像他,不管!反正不是像自己!

连父皇都说自己像母后,她还要拿扇子打自己的手掌心,解忧偎在了端木玦的怀里偷偷的用眼睛瞄着慕容,看着自己闺女这个小心机多的厉害,真是觉得上天的报应,明明自己怀她的时候已经安稳下来了,不用终日想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了,她怎么就这般的机灵早慧。

“小恶魔呢?醒了吗?”端木玦吃了口放在桌上的小点心,话一出口,怀里的解忧便伸手指了指他的心口,回头便跟慕容说道:“母后你看,儿臣不是讨打,连父皇都这么说小妹!”

端木玦这才记起,似乎是自己总这么说小妹,小恶魔好像是不太好听,公主总该有个好听的名字才是,这都两岁了,还是小妹小恶魔的称呼,可是自己叫习惯了,还觉得这名字与众不同,与哪家的闺女都不一样,独一无二。

“要不叫无忧?反正是解忧的妹妹?”

慕容摇了摇头,好好一个女儿怎么就随了姐姐随意取一个,要么就叫小妹,要么就重新取一个,端木玦猜了她的心思说道:“有时间我仔细找找,选个好名字给小妹!”

“那以后还能叫小妹小恶魔吗?”解忧像是很郑重的问道。

端木玦见慕容霓裳已经黑脸了,连忙将解忧抱了起来离得远了些,不然真的容易挨打,“解忧,你要是再不乖,明日就不带你去参加和心公主的婚宴了!”

“父皇你快放开我!”被抱起来的解忧蹬了蹬腿,被放在了地上便向着慕容跑了过去,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问道:“母后呀,明日你真的会带我去吗?”

“你若是听话就带你去!”慕容捏住这小人精的命门真是不容易,心里竟然得意了许多。

为了能够出宫,小人精也是够拼的,整整一天都乖乖地叫小妹,没有叫小恶魔,也没有捉弄承乾宫里的下人,更不会自己跑去大殿上站在龙椅上跳来跳去吓得四九恨不得上吊,以死谢罪列祖列宗。

“母后,今日不带小妹去婚宴么?”早起慕容一边给解忧打扮她一边问道,虽然解忧嘴上不饶人,可是还是心里记挂着小妹的。

“小妹太小了,说话都说不清,还离不开乳母,所以只带你一个人去!”慕容将一件桃红色的衣服给解忧换上。

“那我的三个哥哥呢?他们也不去吗?”她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行呀,李世玉师父不同意,今日是要靠《论语》的,你就庆幸自己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不然以后就得读书了!”慕容牵了解忧的手说道。

“唉,女子真是不容易!”这小人精竟然自己哀叹了起来,“明明不用考状元还要读书,而且读了书的女子将来生了孩子还要戕害自己的子女读书!”

“哎呦喂!”解忧被自己的母后拍了两巴掌屁股,跳起来叫了下。

“你呀,这张嘴巴怎么这么厉害,一会儿去了公主府上可不能这么多话知道了么?不许抢了新娘子风头!”慕容小心的提醒,她真是担心解忧出岔子,可是又想带她出宫去看看外面。

皇后的鸾驾出宫,何其的华贵张扬,而且是为了给和心公主脸上添光,所以慕容霓裳并没有朴素出行,反而选了顶大圆顶的马车,四匹骏马,侍卫开路,两边都是避嫌的百姓,好在这不是天子,不用躲在府内,反而能够一睹公主和皇后的尊荣。

慕容这次没有掀开帘子,就怕解忧童言无忌说错了话,丢了天家的威仪惹了笑话,还好这个小人精极为懂事,竟然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公主的做派,她这个样子慕容倒是很满意。

“母后,你看那人长得好高大!”解忧公主小声的说道。

慕容朝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然是熟悉的面孔,带着一个男孩儿,感慨上天果然是缘分,不然怎么可能见到已经隐姓埋名在中原的臧步泰还有靖儿,如今靖儿已经长高了,成了大孩子了,慕容向回头望一眼,可碍于规矩只能吩咐了一边的轻雪道:“找个僻静的地方,本宫要见一个故人!”

“奴婢惶恐!”轻雪猜不到是谁?

“不要声张,是臧步泰父子,就在人群中,你令浦为将人带过来,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人!”慕容心中忐忑不安,却也是雀跃,这么多年未见,臧步泰对于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旧时代的人,与那个饱经风霜的慕容霓裳无法割裂开,自己当初带着靖儿时,他还尚在襁褓之中。

臧步泰是来京做生意的,居然碰见了皇后出行的鸾驾,若不是靖儿想看,恐怕自己是要避开走的,可万万没想到,皇后竟然看见了自己,而且还要召见自己。

已经是汉人装扮的臧步泰被带到了自己面前,没有叩拜,没有行礼,只是相互不敢置信的目光相接,“你见了我母后还不跪下,还敢窥视圣颜,放肆!”

说话的女娃娃像个捏出来的瓷娃娃,可能是太好看了,靖儿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臧步泰看了那娃娃一眼,说道:“你的女儿真是像你,都是伶牙俐齿的!”

“母后他是谁?”

“解忧,臧步泰叔叔,你安静一些这是母后的故人,你先和这个小哥哥一起说说话!”慕容想和臧步泰叙旧说以便将两个孩子推在了一处。

“你是谁?我是龙止国的解忧公主!”解忧本是没有封号的,当初端木玦想给她一个和敬的封号却被慕容以年幼为名拒绝了,她便以自己的名字唬人。

靖儿被臧步泰教育的极其方正,看着解忧这样既漂亮有不好摆弄的小姑娘竟有些木讷,解忧见他不慎爱说话,倒是主动问道:“你怎么不回答本公主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靖!”

“瞎说,你父亲不是叫臧步泰么,你怎么姓沈,我就姓端木,端木解忧!我父皇也姓端木!”

“我父亲也姓沈,他叫沈忆!”

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最后剽悍的解忧公主把比她大好几岁的沈靖给弄哭了,然后得意的掐着腰,见他一哭这小公主竟也哭了起来。

“你怎么欺负了人还哭!”慕容知道一定是解忧先欺负人。

“他哭得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就哭了!”解忧明明是理亏自己羞愧的哭了,或者是刚把一个见面的小哥哥弄哭了怕自己母后责骂,所以干脆哭好了,这样是不是能够少一点责罚。

倒是臧步泰见了解忧突然间笑了,慕容也笑了,似乎弹指一挥间,他们都有了如此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