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公主的公主府接了宫里传来的皇后的懿旨,说是请公主进宫去赴宴,和心正在桥上喂金鱼,手里的青瓷碗里装着些许的鱼食,水中的金色的、红色的鲤鱼一见了人都挤成一堆前来要吃的。

“入宫?赴宴?”和心公主撅了嘴嘟囔了一句。

坐在一边的姨母温贵人问道:“这非年非节的,宫里能有什么宴会,红菱你可到宫门口打听了,今日是什么宴?”

和心公主心里画了个魂儿却是不敢确定,嘟囔了一句:“没准儿就是鸿门宴!”说着抓了一把碗里的鱼食散了出去,然后起身回卧房收拾打扮去了。

瞿方玉在府中这几日一直在作画,像是魔怔了一般,竟然画的都是和心公主的画像,可是越是作画就越是记不清那公主的样貌来,明明不是过目难忘的女子,他瞿方玉也不是贪色之人,怎么就心里放不下了,总觉得她不理了自己一切就都没意思了。

小厮保官拿了皇后的懿旨进来,说是宫里送出来的,邀请瞿方玉入宫赴宴,“公子,方才来送懿旨的公公说了,说是和心公主也在这宴会上!”

一个骑马一个乘马车,一个一身官府却是怏怏的,一个坐在马车里却是忐忑又不悦的,见了面有多尴尬,难道皇后这是有意的将两人向一起凑和,这慕容皇后可是瞿方玉的本家,偏要织造两人相遇,难道是那瞿方玉知道悔改了?

皇后特地的告知自己和心公主也来赴宴,瞿方玉心里也在嘀咕,难道是公主愿意给了自己解释的机会?想起了这些,瞿方玉便快马加鞭的向宫内赶去。

宫门口,马车和马相遇了,还是那架马车,骑在马上的瞿方玉怔怔的看着,知道里面坐的人就是和心公主,车帘突然掀了起来,里面出来个一个小丫鬟——红菱,红菱瞪了一眼瞿方玉,跳下马车将手里的懿旨给了守宫门的侍卫,然后便是放行了,红菱临上马车前又瞪了一眼瞿方玉,方才作罢,吩咐车夫赶紧把车赶进去。

瞿方玉向驾马追过去,却被侍卫拦住,先是给了手谕又即刻下马,公主和外臣可不一样,外臣入宫只能步行,岂能乘马追上去,见那马车走远了,瞿方玉心里竟又空落落的。

“皇后娘娘,和心公主到了!”乘了车马的人自然是要比行走的人快,和心公主施施然的下马车,给慕容皇后请了安,见她肚子明显了许多连忙起身说道:“娘娘气色真是不错,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可见这个小公主真是有福之人!”

慕容霓裳见和心公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靠在椅背上说道:“这孩子不让本宫操心,倒是有个人让本宫操心!”她略带深意的看了眼和心公主,和心倒也是聪明,便知道皇后说的是指什么,立刻便知道了是有关瞿方玉的事情。

“娘娘,哪里是和心让娘娘操心,分明就是和心没有娘娘腹中的那个有福气罢了!”和心公主立刻又是怏怏的不开心的样子。

慕容霓裳抚了下和心的手,小女儿都是对待感情极为看重的,想想自己当年不也一样,若不是死过了一遭怎么可能看得透彻,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更何况是和心公主,自幼也没受到太多的苦楚。

“娘娘,瞿大人到了!”

慕容霓裳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将屏风拿来,横在中央!”

瞿方玉一进来,只见廷中央有一个屏风,慕容皇后坐在一边,不见和心公主,“给娘娘请安!”瞿方玉行大叩拜,慕容霓裳倒是没打算让他这么早起来,多跪一会儿涨涨记性。

便让瞿方玉跪着回话,“瞿大人,听闻那贾亮、候方可是你的朋友?”

“回皇后娘娘的话,贾亮、候方两人并非臣的好友,只是同为鸿胪寺做事,平日里有些往来!”瞿方玉听到这两个名字便明白了是公主想问的,当日冲撞了公主的就是这两人。

“瞿大人,既然不是好友,你日后可要离这两人远一些,此类纨绔子弟会摧垮人,瞿大人是君子,读圣贤之书,所以可不能与这一类的人同流合污!”慕容皇后把和心公主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瞿方玉谨记在心!日后一定改!”

见屏风后的和心满意了,慕容霓裳又问道:“瞿方玉,那件衣裳你可看了?”

“回娘娘的话,看了,这几日在家一直穿着的就是那件衣裳,不过已经尽是墨渍,所以今日没有穿!”

他这几日一直穿着?屏风后的和心公主微微露出笑意来,又听着屏风另一侧的人说道:“而且那衣裳的衣襟出多出来一朵并蒂莲花!”

看来他是真的穿了,和心公主这回是露出了全然的笑意,慕容霓裳见事态差不多了,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当日御马监的事情,可是你四处炫耀将公主出糗的事情说出去的?”

“冤枉!真的不是我,后来我问过贾亮、候方,二人说是宫里的太监传出去的,他们也是听他人说的,觉得好笑便一直四处宣扬,微臣怎敢透露半句,何况已经答应了公主!”

也是,御马监当日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有不少的太监,瞿方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以此为乐,肯定是宫里的下人觉得自己出糗,所以觉得好笑四处散播,到底是错怪他了,没想到这样一桩小事引起的误会竟让他们二人差点错过了姻缘!

误会彻底的解开了,慕容霓裳也该走了,她一个长辈坐在这里岂能让两个人好好地说话,于是吩咐轻雪道:“快扶了本宫起来,天气也是热了,本宫也是坐不住了,肚子里的这个总是闹得本宫心神不宁的,本宫要进去歇着了,你们二人就好好地说说话吧,有什么不知道的,想知道的就当面的问一问!”

慕容皇后走了,瞿方玉叩头跪安,只见从屏风后出来一个女子,一双绣着并蒂莲的玉牌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也跪了下来,瞿方玉缓缓地抬头,一见果然是和心公主,她今日梳妆的虽朴素些,姿容有些憔悴,竟双目盈盈的看着自己,显得几分楚楚可怜了起来。

“快起来吧,跪了好久了!”和心公主想要搀扶他起来,却被瞿方玉一把抓住了手,吓得和心公主想要向回缩一下,躲开他,瞿方玉却是不知道得了什么胆子,竟然将和心公主搂在了怀里。

和心没有拒绝,伸手抱住了瞿方玉,眼泪也是婆娑般的留了下来,“这几日你可过得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见了你一面,还生了一肚子气,可就是总——想着你!”和心公主脸颊绯红,声音细弱蚊蝇的说道。

瞿方玉此时终于是安心了,说道:“看来你我确实心意相通,这些日子在府中画了你的画像十几副,却还是记不清你的样子,可回想起来确实历历在目,尤其是你笑时,难以忘怀!”

“看来你是想我的?”两人相拥难以分开的问道。

“这是自然,都说年少感情深,日后再有什么误会你我一定要坦诚相待,不要这般的怄气了!”瞿方玉放开和心,看着她的脸说道。

“我都跟你说就是了!”和心娇娇柔柔的回答,瞿方玉真想一吻芳泽,可一想自己这样抱着她都是逾越规矩了,何况吻了公主,若是皇帝赐婚就好了,下了圣旨,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出入公主府,和心也可以来府上,他们二人不管是相拥还是相吻都是没人置疑的了。

“你何时向我父皇求婚?”和心公主总觉得要急一些,她也是没有顾及,而且身为公主,自然要提醒瞿方玉一些,免得他不敢提亲,还以为不到时机。

“提亲的事情你们小夫妻二人就不要担心了!”慕容霓裳竟是坐在窗子旁一边看一边说道。

两人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连忙放开彼此,分开跪着,慕容霓裳便是笑了,说道:“皇上就是担心你们二人年少,处理不好这误会才让本宫用懿旨召你二人入宫的,只要你们两个情投意合,”

皇后话还没说完,瞿方玉便叩头说道:“请皇上成全,请皇后娘娘成全,成全微臣与公主!”

这个心急的毛头小子,慕容霓裳挑了挑眉毛说道:“本想着拖一拖你们二人,可见你们俩今日这幅样子,本宫哪里忍心哟,这就跟皇上提你们二人的婚事如何?”

“叩谢皇后!”瞿方玉叩头,满面欢喜,和心公主却是脸颊绯红,没想到原本吹了的一桩好姻缘居然又成了。

慕容霓裳很难相信一见钟情这种说法,而且笃定了只有经历磨合与甘苦才能是真爱,可见到这一对年少夫妻,倒是觉得这一见钟情也没那么不靠谱,想一想自己当年,不也是看中了那端木玦生的好看,水里火里都愿意牺牲,而且真是牺牲了一次,不提前事也罢,到如今也是三个孩子了,他们两个也是苦尽甘来,也能尽心尽力的去成全别人的爱情了。

慕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第一次感觉到了腹中小生命的动作,突然间她的孩子胎动了,慕容霓裳这一刻的母性都被激了出来,似乎只有感觉得到腹中的生命,这母子前的感情才算是建立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