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墨晏城忽然之间便就松开了叶南栀的手,他的脚步虚浮,看着有些虚弱。
叶南栀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就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登时之间便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来扶住了墨晏城的身体,关心道:“墨晏城,你没事吧?”
她心里清楚,是墨晏城体内的毒素开始发作了,所以他现在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想到了这里之后,叶南栀立即将他扶着坐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下,道:“现在已经这么远了,那些人应该也追不上来了,你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这边的叶南栀便挨着墨晏城一起坐下,墨晏城还在强撑着意识,在不确定叶南栀是否安全之前,他根本不会安心。
“你先答应孤,若是孤陷入昏迷,你一定不能够丢下孤,再次回去。”
墨晏城不是很相信面前的叶南栀,之前就是他强行将叶南栀给带回来的,要不是因为之前刚好有人来了,情况危急,叶南栀根本就不会愿意跟着自己离开。
意识到了这里之后,墨晏城抓着叶南栀的手开始变得更加用力,其中还带着一股子狠劲,显然是不愿意叶南栀做出来再次回去风御营帐的蠢事的。
而叶南栀这边见状,顿时之间便就疏松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回去的。”
虽然叶南栀也不知道,为什么墨晏城会在这件事上这么执着,但是叶南栀还是实话实说,开口道:“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
既然如今两个人已经一起出来,那么她自然不可能再将墨晏城丢在这里,更何况,墨晏城这边本身身体中了这种古怪的毒,她自然不放心他。
听到了叶南栀的这些话,墨晏城这边低声笑了一句,显然是有些恍惚,但对于叶南栀的这句回复,心中很是满意。
“那就好,孤还以为,你会就这么抛弃孤了呢。”
叶南栀觉得墨晏城说出来的这句话有些欠揍,只眯起了眼睛,道:“我记得,以前的时候,你也爱说这种讨嫌的话。”
“但孤就是喜欢和你说。”
墨晏城继续道:“孤就是觉着,和你说话的时候,心情是极好的。
即便是两个人斗嘴,也是好的。”
最开始的时候,墨晏城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了,他只知道,和叶南栀说话,不管是说了什么,都让人很开心。
或许便是这种开心,让他觉得,他已经无法离开叶南栀了。
墨晏城:“你陪孤说说话吧。”
叶南栀应允:“好。”
两个人坐在一起,挨得很近,看着像是极为亲密的模样,而叶南栀此刻也极为心安,她开口道:“你想要说一些什么?”
墨晏城把这个话题抛给了叶南栀,道:“你来说吧,无论你说些什么,孤都喜欢听。”
话音一落,墨晏城像是忽然之间便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道:“你在风御营帐的这几天,皇甫昱可有为难你?”
见墨晏城在关心自己,叶南栀的心情变好,心口也开始浮现了一丝暖意,紧接着便回答开口道:“没有。”
“墨晏城,其实我觉得你说的对。”
叶南栀忽然之间就有了一些感悟,她想起来了之前皇甫昱和自己说起来的那些话,便道:“你从前的时候与我说,但是我那个时候总也不相信你,我心中坚信自己的所愿,也一直以为,所有的事情应该都是朝着我所期盼的方向去发展的。”
但是实际上事实并非如此,她其实从未了解过皇甫昱,也从未……真正想明白,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毫无疑问,叶南栀是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被利用了的,但是如今,她没有办法再细想这件事。
“墨晏城,很多时候,你的确很厉害。”
叶南栀这句称赞的话语一出,墨晏城忽然之间像是来了一点精神,于是便开口道:“不是很多时候,应该是一直才对。”
说着,墨晏城似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而叶南栀却已经不在乎了,她以前在提起来皇甫昱的时候,总是会抱着一种极为神圣的态度来看待,也丝毫不愿意让别人谈论到皇甫昱,可是如今,她却已经可以直接说明白这一点。
“我在风御营帐的这些天,皇甫昱和我说,他对我实际上是有过动心的。”
听到这句话,墨晏城冷哼了一声,道:“男人最了解男人,孤当初说过,他说的这些无非便是为了利用你罢了,他想要你给他打仗,为他去赴死。”
当初墨晏城以叶南栀的身份前往皇宫觐见,那皇甫昱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让叶南栀前去轩烨当细作,然后许诺她一个后位。
墨晏城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因为怕叶南栀知道了之后会受不了,所以他便一直都潜藏在了心底。
只不过,墨晏城的这些担心,在今天的时候可以说的上是多余的了,因为一个人,在面临彻底心如死灰的时候,这些细微的小事和细节什么的,其实都可以说是不需要怎么在意的了。
叶南栀道:“墨晏城,我想要告诉你一件可悲的事情,你不要笑话我。”
闻言,墨晏城直觉这件事不简单,且就在墨晏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继续听下去的时候,叶南栀已经开始道:“皇甫昱……他其实心里有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墨晏城眉心一跳。
叶南栀道:“他这些天已经明确和我谈起过,他是因为当时在那场宴席上,看见了我跳了那一支倾城舞,所以他对我表示了惊叹,且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关注我。”
“他说,他发现我的性格其实并不像是从前他认为的那样呆板古板,且他喜欢那种我与他对着干的模样。”
叶南栀说着这些关于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现在竟然觉得已经毫无波澜,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一般,令人看着有些诡异。
她说到了这里,忽然之间便调转了头来,道:“可是你知道吗?
他说的这些……都不是我。”
墨晏城都有些惊住了,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时的那支舞是谁跳的。
且后来的一切,也都是他去和皇甫昱进行交涉和纠缠,而实际上,在风御的时候,叶南栀见到皇甫昱的机会和次数根本屈指可数。
墨晏城震惊了,所以……“不是的。”
墨晏城张了张口,想要给叶南栀解释一句,但是回过头来一想,既然皇甫昱是自己曾经的情敌,那么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要给情敌解释?
有了这样的想法,墨晏城便恢复了一种吊儿郎当的模样,道:“这件事说明了什么?
还不是说明了,孤是个人见人爱的主?”
叶南栀险些被墨晏城给逗笑了,她点点头,道:“嗯,不错。”
思绪被墨晏城给打断了,叶南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她想要表达的,无非便是这一点,让墨晏城心中知晓便足够了。
“墨……”叶南栀偏过头,正要和墨晏城说话的时候,转过头发现墨晏城已经昏迷了。
毒素发作了。
而墨晏城从之前便一直强撑着,这一点令叶南栀心中感动,她将墨晏城的脑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靠着,随后便就这么守着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后还是毒医顺着这边的方向寻来,最后发现了叶南栀和墨晏城,轩烨的士兵便上前来,将两人给接了回去。
叶南栀跟在后边,毒医站在她的旁边,毒医上下看了一眼叶南栀,只道:“叶姑娘应当是无功而返吧?”
“嗯。”
叶南栀心口酸涩,她没有取下解药,心中本就有些发堵,如今更是。
毒医叹息了一声,劝慰开口道:“叶姑娘辛苦了,这件事……若是强求不来,便也就顺其自然吧。”
他道:“之前陛下知晓你回去风御之后,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变了……我看的出来,在陛下心中,叶姑娘或许是陛下的性命,还要重要。”
“若是叶姑娘想得开,便就不要再以身犯险了,陛下他……会不顾一切将你给带回来的。”
叶南栀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只觉得心口涌现了一片暖意,紧接着,她便咬紧了牙,道:“可是他……”“叶姑娘。”
毒医继续哀叹,只把事情坦白了说:“陛下已经为了你,愿意只身前去敌营冒险,已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若是叶姑娘不想二人都在外出现变故,便就可以听老夫一言。
你们可以珍惜剩下来的时间,好好在一起,只顾眼前,只争当下。”
这些话出来后,顿时之间便就让叶南栀陷入了沉默,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可是她依然不甘心,她就是不愿意事情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
“等陛下醒来之后,叶姑娘便好好与陛下一道吧……这剩下来的事情,老夫来想办法。”
毒医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道:“老夫好好研究一番,或许……也并非是毫无办法。
只是……叶姑娘也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