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摆摆手“若论修为,我这一生的修为早以给了容儿,倘若将龙牙交到我手上,恐会生变,龙牙应当交给容儿保管。”
几番斟酌后,终于下了定论,这龙牙还是交到了苏鱼容手上。只有在她手上,不管是谁都比较放心。
“今日都好生歇歇,明日我们便去山牢探探,兴许能发现犬神的下落。”裴言一语散了众人,待他们陆续走出房屋时,莫斜月喊住了道长。
“方才,多有得罪。”莫斜月垂着脑袋,向云游子致歉。
云游子稍稍愣了片刻,才会意她说的是什么事情,轻笑道“龙牙终究是邪器,拿在手上福祸焉知,以贫道的修为,不敢定言能压制龙牙,不论如何,这都是最好的结果,莫姑娘不必在意。”
莫斜月抬头看了看云游子,更是羞愧难当,她方才所言并未想过这些轻重,单单是由对万俟家的痛恨牵引出来对道长的质疑,可现下却反过来还叫道长安慰她,莫斜月头一次觉着自己如此没有涵养。
遇上万俟家的事情,便失去了理智。
两人走出房屋时,景星轩还站在门外候着他们,见到两人出来,上去迎着道长,又向莫斜月抱怨“莫师姐,道长心善你可莫要欺负他了。”
莫斜月轻笑,抬手往景星轩的脑门儿上戳了下“你呀,左一个道长右一个道长的,我看你心里眼里全是道长了,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姐的半点位置。”
“那可不一样。”景星轩撅嘴道。
“放心吧,你的道长不会受欺负的,方才是师姐不对,师姐给你赔不是行不行呀。”莫斜月依然笑着跟景星轩打趣。
“这还差不多。”景星轩得意了,也翻个白眼。
“你这小白眼狼。”莫斜月啐了景星轩一句,又看向云游子,难怪景星轩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道长言行举止都如春风拂面,叫人舒畅万分。
这景星轩可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
“在看什么?”裴言走着走着,发觉苏鱼容落下了,折回去时,她正站在一棵树下,神色游离的望着前方。
直到裴言的嗓音在耳边轻启,才将她唤回神。
鼻尖是酸的,她惊忙颔首,饱含温情道“在看过去的光阴。”
是景星轩和莫斜月绕着云游子嬉闹斗嘴的场景,今日徒然感伤,苏鱼容心底生出一丝的畏惧,畏惧这些时光再也不能回来,她忽然有些明白裴言昨夜的叮嘱了。
夜里下了暴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整座幽洲城似要被掀翻一般,到了清晨雨才停歇。整装完毕后,在将军府庭院内集合,此行凶险,生死不知。
腾悦心被留在将军府,她起初是不愿的,可后来苏鱼容说让她留下保护沈含章,她才应了下来,人都到齐后,便要出发了,腾悦心匆匆忙忙跑过来,猛地握住苏鱼容的手,急切万分,可张着嘴巴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苏鱼容安抚她“不着急,慢慢说。”
腾悦心这才缓缓平复情绪,费劲的吐出两个沙哑至极的字“回、来。”
苏鱼容点点头“好,一定回来。”
腾悦心便站在门前,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总也难平,回去提上剑,往操练场跑。
山路有些泥泞,昨夜下了雨,泥更松软,几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不御剑,操了一条幽僻的小路往山牢赶。
“带我们拿了犬神,双剑合璧,将莞人和万俟禅这叛国贼打个屁滚尿流!”景星轩的在前面一些的位置,声音回响在空山之中,十分空灵。
“屁滚尿流还是轻了,将他们脑袋掏空了拿来给你当夜壶怎么样?”莫斜月跟在叶十三身后,她话接完,众人齐了。
“莫师姐,还是你懂我的心啊哈哈哈”景星轩乐得合不拢嘴。
“轩儿,休得侮辱他人!如何说那万俟禅也是有名有份之人。”唯有东俞这个老古板,还计较着门下弟子的涵养,可一张老肉纵横的脸上分明难掩笑意。
“东俞老头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让他痛快痛快口舌吧,指不定他心情舒畅了,一会儿能更加卖力些啊哈哈哈。”苏鱼容和裴言走在最后面,笑声穿透这片空山林。
景星澜听着,眼泪花都要笑出来了,东俞被苏鱼容这一句堵得说不上话来,最是滑稽。景星轩见状,忙乘胜追击“再说了,那夜壶的主意可是莫师姐出的,师父您不能光说我一人啊!”
“诶,星轩你这话就不对,谁家徒弟谁来管,我师父现在灵虚山呢,要不你去请他老人家过来!”莫斜月回击。
“道长!你快别笑了,他们轮着个的针对我,你替我说说话啊!”景星轩被莫斜月怼得气急,跺脚扯着云游子的衣袖耍赖。
“星轩啊,几岁了?”叶十三也忍不住说了景星轩一句。
笑笑闹闹的走了一阵,总算看见那山牢了,众人即刻闭上了嘴,神色严谨的望着那铁门,里面的幽洲狼数量不明,可隔着这么远也能瞧见那狼群青目獠牙的凶煞模样。
“就是那了。”叶十三轻轻眯起眼,朝远处的山牢呶呶嘴。
“一切都要当心。”裴言叮嘱一句后,众人点头,便沉声小心翼翼朝山牢走去。
出了这片林子,便是莞人扎营的地盘,虽说他们并不担心有人会来偷袭幽洲狼,但还是派了将士驻守,是怕幽洲狼生变,冲出山牢,那时首先铲平的便是他们的营地。
“等等。”苏鱼容忽然叫停了大家,她盯着那山牢道“不能这么多人过去,这样,我同师父先去探探风,你们留在此处,倘若我们遇害,你们见机行事。”
“也好,那你们要当心,若是察觉有何不妥的,先回来,别逞能。”东俞尊者应声,之后领着剩余的人退回林子内,找了个藏身之处,给苏鱼容和裴言作掩护。
“奇怪。”叶十三自言自语道。
“哪里奇怪?”景星轩问。
“上回我来时,这四周都是巡逻的将士,今日怎地只有这几个人,如此情形,莫说是我们偷袭,便是一般的将士也能顺利过去。”叶十三分析着,也同时吊起了众人的心。
可裴言与苏鱼容出去很远了,不能向他们通报这个消息,只有万分当心,盼着这只是莞人的掉以轻心并非手段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