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叶宁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直接红了一个度。
其余人也都神色各异的打量着叶宁，祁战这话信息量太大，众人不得不多想。
叶宁快要坐不住椅子，身体像是突然被卸了力气。
别人或许不知道祁战这话的含义，但叶宁心里清楚，几年前，她靠着抄别人的画册，成功跟祁战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其实她一直清楚，祁战当年喜欢的未必是她，而是自认为属于她的才华，以及两人之间志同道合的艺术默契。
她一直以为祁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那本画册的内容，是她在微博上一个基本没什么粉丝的小博主那里抄来的。
叶宁心虚的不敢直视祁战的眼睛，浑身都是软的，偏偏嘴还是硬的，“祁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战轻嗤一声，直言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陆氏集团的方案难道不是你照着我们的方案重新改了一份吗？”
叶宁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交握，目光不与祁战对视，只落在面前的文件夹上，“陆氏和环宇递交上来的方案，我第一时间就交给上级批阅，连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祁总说我帮着陆氏抄你们的方案，总要拿出证据来吧？”
她不敢直视祁战的眼睛，因为他的目光永远那么锋利，像是能捅破一切谎言的利剑，让人无所遁形。
祁战最烦这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的，如果不是必要，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叶宁说。
沉默两秒，祁战目光一转，冷眼看向陆深和陆氏的设计经理，不急不缓道，“既然她说她没帮你们抄袭，那就是你们自己抄的了？”
陆深笑容很淡，眼底带着冷意，“祁总怎么就这么笃定是我们抄袭？两份方案高度相似，应该是描述相对完善的一方更有说服力吧？比如说两栋遥相呼应的地标性建筑双子楼，我们的方案上详细介绍了双子楼内部设计以及主要性能等，为什么你们的方案上只有寥寥数百字的介绍？祁总一上来就这么急着咬我们，是因为心虚吗？”
祁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真想拿刀划开陆深的脸皮，看看到底有多厚！
几秒后，祁战眼底划过一抹轻嘲，口吻也带着讥讽，“陆总倒是不心虚，就是脸皮厚，既然你想要证据...”他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文件上，“各位请翻到第十七页，关于空中花园的设计，麻烦孟经理讲解一下你们的设计原理？”
陆氏的设计经理叫孟超，他本来看到跟自己设计的方案完全不同的版本就有些发蒙，还正在想双子楼的问题，突然被祁战点到名字介绍空中花园，他足足愣了五秒钟才回神。
心里清楚方案被调换是一回事，他表面还是要尽量不动声色的圆过去。
毕竟抄袭的帽子要是扣在头上，不仅他在行业内会被群嘲，陆氏集团的名誉也要受损。
短暂的迟疑后，孟超清了下嗓子，故作镇定道，“我们设计的是由金字塔形状的数层平台堆叠而成的花园，每一层边缘都有用石头砌成的拱形外廊，其内有卧室、洞府、浴室等，台层上覆土以种植花草树木，各个台层之间有阶梯联系上下。”
祁战礼貌地听他啰嗦完，“很典型的古巴比伦宫苑空中花园设计，孟经理描述的很详细，不过，我只能说你书本知识背的不错，但是跟我们的设计理念完全不同。”他微微侧头，看向一旁的方一航，“方主管，给他们讲讲我们的设计原理。”
方一航推了推眼镜，满脸自信的挺直腰杆，口齿清晰的介绍道，“一提到空中花园，大家想到的都是古早的金字塔设计，不过我们方案中的空中花园，是采用真正的悬浮设计。”
“首先，我们会拼接出一块儿五百平大小的由特殊材质构成的承重板，在四周围上符合安全高度的护栏，随后在承重板覆上适合植物生长的营养土层，接着用安全级别SSS材质的承重链条，把承重板用八角阵的方式固定在两栋双子楼中间，游客可以佩戴自由伸缩的安全绳，乘坐升降机登上空中花园，其性能包括住宿、用餐、拍照打卡、娱乐等。”
方一航越说下去就越是自信满满，听听他们这创新理念，简直甩了对面八条街！
这下不仅孟超脸色青白，连陆深都有些装不下去了。
叶宁跟沈崇明眼底带着明晃晃的心虚，要不是硬撑着，早就坐不住了。
段野意味深长的看了祁战一眼，竟然诚心诚意的觉得他公司的设计品味真的很牛！
而除了沈崇明之外的其他三名领导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欣赏的神情，宋晚更是一脸崇拜，就差单膝跪地大喊一句：你是我的神！
祁战观察着一桌人的反应，淡定的出声补充道，“我们方案上描述的两栋双子楼，并不是作为澄湖开发区的地标性建筑，而是为了连接起空中花园，双子楼的建造材料也不是普通的住房材料，而高精高密的钢制材料，只能起到悬挂起空中花园的作用，并不能做商业住宿的用途。”
他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到底谁才是抄袭的那一方，是个有脑子的都能看得出。
祁战目光懒懒的瞥向陆深，话却是对叶宁说的，“抄作业都抄不明白，真不知道是为了帮陆总，还是为了害他？”
叶宁的脸色此刻已经不是涨红，而是煞白一片，她紧紧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一直没开口的沈崇明故作镇定的打圆场，“在设计过程中，难免有灵感相撞的时候，这也证明你们两家公司有缘！不如这样，项目就交给陆氏和环宇共同完成，二位合作共赢！”
他不想让祁战拿到项目，但事到如今，也只能选个折中的办法了！
不料祁战眼皮一掀，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沈市长可真会和稀泥，不过我跟陆总的想法一样，蛋糕我喜欢整个的，等份儿分出来的，吃不下去。”
沈崇明脸色微变，眼底的不爽呼之欲出。
祁战也同样的目露寒光，笑意不达眼底。
双方都忍得很辛苦，明明是私底下憋着弄死对方的仇敌关系，偏偏明面上还要笑脸相对，高手过招。
许是过了十秒，或许更久，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段野的声音，“既然这两份方案说不清是谁抄了谁，那干脆重新比一次，一周之后，陆总和祁总各自再拿出一份新的方案来，请专业人士现场对比，择出优胜的一方！”
他话音落下，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别人什么反应段野不在意，但祁战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