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室里,阮棠与赵中明沟通手术细节。

“按照我先前跟你说的,我将会对你的断臂进行再植,顺利的话,半个月就能顺利成活,一个月就能恢复部分功能。到时候我再为你进行再植断指。”

赵中明有些恍惚,“我的断指也能接回去吗?”

阮棠点头,“但是得将你的手指先寄养在你的腿上或者腹部。你选一个地方吧?”

“那腿上吧?”

阮棠点头,很好,沟通很愉快。

将术前告知单递过去,赵中明签了字又摁了手印。

阮父已经将断臂和断指再次清创完成。

手术开始。

“钢板。”

姜海桃递上钢针,阮棠手法熟练地将断骨固定上,这惹得姜海桃频频抬头去看阮棠。

都是医生,她当然看得出来阮棠手法熟练,固定钢针时完全没有半点儿犹豫,切刀口处他贴合地就跟原来的一模一样。

“螺丝钉。”

固定好断骨后,就是缝合肌腱。

“2-0丝线。”

阮父听到这个丝线时,总算是抬头看了一眼阮棠。

因为2-0丝线极细,这也就意味着阮棠要花更多的时间在缝合肌腱上。

阮棠接过缝合线,笑着解释,“我可不想回头手术成功后,两条胳膊一条长一条短。”

因为赵中明还年轻,阮棠愿意多花一点时间在缝合肌腱上,因为肌腱缝合关系着术后右臂会比正常的左臂短几厘米。

她要做的是就是缩短两臂差距,等复健时加强锻炼,将两臂长度差控制在0.5厘米之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缝合完肌腱后,又要接血管。

阮棠先对静脉进行缝合,然后才是动脉。

血管缝合完毕后,阮棠抬头晃了晃脑袋。

姜海桃的学生适时提醒,“手术已进行3小时14分。”

阮棠了然,这是要加快速度了。

6个小时之内,她要将断臂接完,还要将两根断指寄养在赵中明的腿上。

“松止血带。”

姜海桃深吸一口气,如果血液能顺利从血管流过,那手术就成了大半,如果不能……

“松止血带。”

阮棠又一次吩咐道。

姜海桃松开止血带,血液从血管中流过……

一根一根,全部安然流过。

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赵中明的手腕处。

“跳了!”

“脉搏动了!”

姜海桃惊呼出声,她三生有幸,竟然能亲自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她何其有幸,竟然能参与这一台手术里。

阮父一直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你做得很好。”

阮棠回给了阮父一个灿烂的笑容,又开始埋首缝合神经。

这一回,就连阮父都惊讶阮棠缝合时,神经的对合程度,肉眼所见几乎没错落。

最后便是皮肤缝合。

“一助,这个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阮父应了,阮棠开始将断指接到腿上的血管神经上,等断臂养好了后,再将断指移植到手上。

又过了一小时,隔壁的手术室已经缝完了最后的一块皮肤。

手术室里响起了阵阵掌声。

“关医生,恭喜你。”

“女医生中,你是第一人!”

“记者已经在外面等着,就等着采访英雄呢。”

姜海桃原以为阮棠听到这声音会分神,谁想她竟然连手都没抖一下,正专注着将第二根断指缝合在腿上。

如果阮棠放弃了寄养断指,那她可就比隔壁的关医生早完成断臂再植。

那阮棠就是国内断臂再植第一人,再植术第二人,女医生第一人,所有的荣誉和赞赏都将落在阮棠的身上!

可阮棠就为了寄养两根断指,就连患者自己都放弃的两根断指,她生生地错过了这些。

这份心性,她自愧不如。

阮棠出手术室后,就看到关医生正在接受采访。

报社的记者:“关医生,您作为国内第一人成功完成断臂再植手术的,你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

关医生笑容得体,侃侃而谈。

“今天能成功,也只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我有幸得到了李老师的指点。”

“而且深入研究了再植术整整三年,今天的成功也非偶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与大家共勉。”

记者手上的笔不停,频频点头记录着关医生的话。

“关医生,不愧是国内断臂第一人。大医无疆!”

关医生笑着接受了赞捧,余光看到阮棠推着手从手术室里出来,与记者介绍。

“那边的阮师傅,也刚刚做了断臂再植,记者同志们可以让她也接受采访吗?”

记者们一听,他们红阳县要火!竟然同时进行了两台断臂再植术。

记者们忙冲到阮棠跟前,纷纷提问。“请问断臂再植成功了吗?”

“严谨一点,断臂再植是否成功要半个月后才知道。”

记者们还想追问,就被阮棠抬手制止了,“不好意思,我不接受采访。”

在姜海桃的安排下,赵中明住进了单人病房,还特意留下了学生照看了,以防意外发生。

赵中明在听到了手术成功后,掩面痛哭。

“别高兴地太早了,是否成活还要看半个月后。”

赵中明的哭声突然刹住了,这个医生水平好像还行,就是不大会聊天。

阮棠交代了姜海桃学生各种注意事项后,才离开了病房。

刚出走廊,就见医院被封锁,就看到杨院长和关医生以调查为由被带走。

回了机械厂时,就看到了工人们因为怀疑工厂闹鬼杀人,纷纷拉横幅罢工。

厂里进不去,阮棠只能回家。

刚到家,胡大志和杨晖来蹭饭。因为工人罢工,食堂也没饭菜供应。他们住在厂宿舍的就没饭吃。

有两劳力送上门,阮棠就让两人揉面,他们包素包子吃。

阮棠将酸菜、豆腐拌成馅,又加了一些辣椒粉,等面粉醒好了就开始包包子。

胡大志小声地说着听来的消息,“死了那三人的家属正堵在厂长家门口要赔偿,说是一人不给五千块就把尸体停在厂门口。五千块啊,我得赚半辈子了。”

几人说了一会儿听来的消息后,天黑了就散了。

阮棠将锅里的包子热了又热,也不见季南烽回来。索性就装了饭盒,给他送去。

刚到楼梯口,迎面就撞上季南烽。

“哎哟。”

“哪儿撞疼了?快让我看看?”季南烽将阮棠拉到了怀里,就见阮棠捂着她的小鼻子。

阮棠揉着鼻子道:“我本来是想给你送饭的,谁想你回来了。”

季南烽听钱大爷说阮棠到机械厂门口转悠了一圈,担心她有事,趁别人吃点他就赶回来一趟。

他将阮棠的手拉了下来,看着红通通的鼻头,轻轻地捏了捏,宠溺道:“这回,更像是阮小狗了。”

阮棠呲牙,“再说,我真咬你。”

“来啊,来咬我啊。”季南烽遛着阮棠回了家。

一进门,阮棠一口咬在了季南烽的手背上,含糊地警告道:“求饶吧,季大狗。”

季南烽抬起手,与一直咬在他手背上的阮棠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就低下了头,咬住了阮棠的唇。

撕咬辗转。

阮棠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季南烽将她抱在了腿上。

情渐浓。

有人敲门了。

“季科长,开门呐。”

又是贺昆的声音。

季南烽咬牙:“这货绝对是欠套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