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婷白矢口否认,她坚持自己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丰家的事情。

“我小妹一直就爱跟我比,当年我遵父命嫁给你时,就没少受到嘲讽。后来,她嫁到丰家时没少在我跟前炫耀,我也没少找你哭。你说就我们姐妹俩的关系,她能告诉我什么?

他们家出事,我还是从报纸上看到的,还是高阳媳妇拿来的报纸,后来我娘家人也跟我说了这事。丰家出事后,我小妹就没来过医院。”

詹婷白说得有理有据,季部长却已经没放下怀疑。

“等水落石出时,你最好也能置身事外。”

季部长丢下这句话就走了,一回去就让下面的人去调查丰家人这几天有没有跟詹婷白接触。

调查结果,确实如詹婷白所说,这些天她确实没跟丰家人接触。

季部长让人盯牢了詹婷白,那头季南烽也摸到了这条线。

随着贺昆也来了京市,季南烽带领的调查小组全部聚齐。

上头特意调了他们来京市,是为了调查运动这些年,京市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部门的工作人员是否有违/规的行为。

在季南烽他们的调查小组来京市之前,已经有三个调查小组相继被腐蚀,调查了近两年,只落网了几个没背景的小替罪羊。

上头看中了季南烽小组的孤勇,特意从外头调来京市调查。

因为京市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为了防止互相包庇勾结,特意给季南烽的调查小组不少特权,甚至包括可以随意调取某些人的档案。

季南烽的下属们早一步入京,查了几家人,等季南烽一入京,核实了一遍后,就将证据递交了上去,也查处了几个蛀虫。

所以阮棠被举报时,季南烽怀疑是不是那几家人知道了他的动作,所以特意用告阮棠来报复他?

为此,季南烽特意让下属们先放下手里头的工作,全力调查丰家和桂家,以及冲进局子里试图屈打成招的姚弘大!

这两天查下来,收获惊人。

丰家竟然是他那族叔是亲戚。

这就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他那好族叔的妻子为了报复,设计了这么一出。

所以,他打了季高阳,他那好族叔的妻儿应该是猜测到了。

如此这么说,所有的动机都能对得上。

季南烽勾了勾嘴角,如果他那好族叔的妻儿真是此事的主谋,那他不介意把水搅得更浑——让那些人狗急跳墙,狗咬狗。

“把手里的调查都放一放,先查丰家和桂家。”

这两家狼狈为奸,肯定有不少猫腻。

季南烽与小组成员商议调查方向:“我记得有志愿者说过,丰邵在省城时曾与一个怀孕女人逛街,就先从这里入手调查丰家。桂书意长相中等,却能得了京影厂三朵金花的美名,从这调查桂家。”

下属们领命而去,季南烽没动。

指关节敲着桌子,一下一下地,声音清脆。

他在脑子里整理着关键信息。

方楷的毛发已经搞到手,可丰桂两家将双胞胎弟弟却看得极牢,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甚至于吃喝拉撒,都不借着外人的手。

种种迹象表明,丰桂两家都极可能清楚双胞胎弟弟的谁的种,所以才将人守得那么紧。

“既然两家人那么闲,没日没夜地守着两孩子,那就别怪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了。”

另一边。

方楷为了扮演好女婿,一直在医院里殷勤地照顾着方父。

因为方父为人挑剔,又有心考验方楷这个上门女婿,夜里没少折腾方楷,方楷任劳任怨没有半点儿怨言。

所以,方楷一直被困在病床前。

每次方父睡着了,他就抓紧机会睡觉。

等方楷听说阮棠被告,已经是好几天后了。

他去打热水时,偶然间听到了两位医护在讨论阮院长被人告了,再一打听,竟然是桂书意将阮院长告了,理由就是双胞胎不是同一个父亲。

一个是亲生的,另一个不是。

方楷脑门突突,兴奋地血管都要炸了。

另一个说不定是他的呀!

他记得分明,那时候,桂书意告诉他,家里人要求她履行妻子的义务给丰邵生儿子,他怒不可遏。

但是桂书意说,只要生了儿子,就能回京市,还带他回去,他忍下来了。

京市,谁不想去?

早听说,京市脚下,一个石头能砸死三个官儿。

要是他到了京市,还有桂书意什么事儿。

方楷装着生气吃醋,桂书意信了没少哄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不会让丰邵碰他,进入她的身体,她的身心都是他的。

没想到丰邵更嫌弃桂书意,收买了三个医护将他们塞进了志愿者的队伍里。

在移植胚胎的前一天,他不满自己的女人要帮别人生儿子,而他连个儿子的影子都没有,恶向胆边生哄着桂书意去最角落的厕所里来了一回,等移植结束,他又来了一回。

他就是存心的。

当时他恶趣味地想着,万一自己的儿子能耐,将丰邵的儿子干趴下呢。

哈哈!没想到,他儿子是真能耐!在这么多医生的围剿下,都能顺利出生!

方楷兴奋难当,哪顾得上方父,当即去报亭买了报纸,确定再三后,就去了桂家。

桂家人见他来了,果然吃惊不已。

桂书意他妈拿了三百元,就想打发他。

他能答应?!

有了这个儿子,别说这一点钱,桂书意可是月月都要给他钱!

当初桂书意带着他来了京市,来了桂家,桂家人百般奚落,他都忍了,就跟个哑巴聋子一般地跟在桂书意的身边。

后来,也是桂母出面,给了他一笔钱和一份工作,让他离开桂书意。

他拿了钱和工作,干脆利索地走了。

后来,桂书意来找过他两次想和他好,都被他拒绝了。

因为那时候,他有了新目标方丹妮。

方丹妮年轻又单纯,方父是京影厂的领导,最重要的是只有两个女儿。

没错,他想吃绝户。

最重要的是他姓方,做方家的上门女婿,生了儿子还不得姓他自己的姓?

要不是阮棠出现,在他的周旋下,方家的两个双胞胎女儿极可能因为他反目,按照他的计划,只要两人一反目,他在出面一诱哄一卖惨,说不定还能来个二女共侍一夫。

就算是阮棠说醒了方丹红,那也无所谓,他有的是办法让方丹红嫁不出去。到时候只要放出一点风声,说大姨子自荐枕席,与他这个妹夫暗度陈仓,看谁敢娶方丹红?

所以,这家只能有他一个女婿。等过几年,方父死了,他也在京市站稳了脚跟,这方家的还不是他的?

在来桂家的路上,方楷就已经想好了。

他儿子借给方丰两家扳倒阮棠可以,但是不能少了他的好处。

等扳倒阮棠之后,方楷想的,也只是将儿子接回来送到乡下养着,等以后方家变成他的后,再将儿子接到京市来。

但是方楷一路上想得好好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桂书意不见他,桂母又用钱打发他。

方楷当即就发飙了,扬言要是见不到桂书意和孩子,就去上头揭发他们乱举报!

方楷原本只是想诈一诈。毕竟做胚胎移植的那么多人,真弄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没想到桂母自己先慌了,安抚方楷,让他别冲动,这就去丰家找桂书意,让桂书意来见他。

在桂家喝茶的功夫,方楷笃定了,这个儿子是他的种应该错不了。

桂书意来得很快。

在这个节骨眼上,方楷不能出错。

桂书意想要拿身体安抚方楷,在**跟他谈条件,被方楷拒绝了。

笑话,他都有更年轻更嫩的方丹妮了,怎么可能愿意再碰桂书意。要不是他儿子,他都懒得来。

早晚,在他的运营下,桂家的门庭都不如他方家的。

在方楷的逼问下,桂书意只能说实话,承认双胞胎弟弟确实是方楷的。

因为真的长得太像了,只要认识方楷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还是越大越明显。

方楷执意要看孩子,但是孩子在丰家,丰家人牢牢看守着,桂书意也抱不出来。

在方楷的逼迫下,桂书意只能答应他改日带他去丰家。

桂书意大为受伤,明明在京市时,方楷对她千依百顺,就连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方楷还殷勤地伺候她孕期和月子……怎么就变心了呢?

方楷怎么会答应这个模棱两可的“改日”,撂下话要七日内看到孩子。

等方楷回到医院时,被方父甩了脸色,怪他突然消失了好几个小时。

双胞胎妹妹方丹妮也脸色不大好看,她下班后去了医院就被方父一顿数落,连个上门女婿都管不住。

两人回了家后,方楷一顿哄才将方丹妮哄高兴了,方丹妮这才道出了她今天犯恶心了,可能怀孕了。

方楷欢喜地摸着方丹妮的肚子,说想要个女儿。

这样,他就有儿有女,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大大的好字。

方楷夫妻俩从医院出去没多久,季南烽就去了协一。

弄不到双胞胎弟弟的标本,季南烽请求协一的检验科帮忙比对方楷的毛发,遭到了拒绝了。

就算是有龚华茂出面担保,也没成。

协二也拒绝了。

因为阮棠的事情闹得太大,要是病人们知道从他们医院泄露了信息,以后谁还敢来他们医院?

所以,两家医院都以保护病人隐私为由拒绝了。

调查又陷入了僵局,但是柳社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全国各地的志愿者来了近乎大半,还有不少是报名未被录用的志愿者,他们都聚集在革/委/会的大门口,写了一封请愿书,上头有万人签字,请求上头彻查此案。

自从运动后,京市鲜少有这般多的人聚集在一处。

果然引起了上头的注意。

上头在了解了前后因果之后,专门成立了专案小组调查此案。

有了专案小组的介入,协一协二都表示配合上头查案。

但是亲子鉴定需要时间,只能等着结果出来。

因为上头成立了专案小组,两位老首长也没办法带着季南烽进去探望阮棠。

季南烽站在阮棠的窗户底下挥挥手,阮棠也朝着他挥挥手。

远远地看了一眼阮棠,确认她没事之后,季南烽才放了心。

阮棠站在窗户边上,看到季南烽的身边有一个人影在靠近。

贺昆:“刚刚一个女人自称是方楷媳妇来局子里报案,说方楷不见了。”

季南烽眸色一沉,“方楷要是逃了,就算是亲自鉴定结果出来了,阮棠被无罪释放,省一的名声到底还是受损。不知内情的市民们极可能认为是上头包庇有关系的医院院长,随便给双胞胎弟弟安了一个生父。”

贺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方楷媳妇还在局子里,我们去见见?”

“走!”

季南烽与阮棠又挥了挥手后就走了。

阮棠知道,大半夜的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贺昆一定不会来打扰季南烽“探望”自己。

难得地,她有些心神不定。

只觉得办公室里闷得透不过气来。

阮棠打开门,站在走廊上透透气。

隔壁办公室的门一开,就看到了季部长开门出来了。

“您怎么在这儿?”

季部长坦然地道:“我申请了自查,为了避险,我最近都跟阮院长你一样住这里头。”

这事阮棠早晚也会知道,季部长也没有隐瞒,将自己与丰邵父亲是连襟的关系说了。

阮棠直勾勾地看着季部长,有了一个不大好的猜测,不能是这个没认亲的族叔的妻儿设计了这一切吧?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族叔有点可怜啊,马上就要没妻没儿了,成了个老鳏夫,甚至于还会被牵连丢了职务。

抛开那妻儿不说,季部长个人没得说,要不是季部长担保下她,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有点可怜?”

阮棠诚实地点头,看在季部长那么可怜的份上,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个夜宵。

“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吃吧,不吃以后也不知道去哪个犄角旮沓的地方,可能连饭都吃不饱。

最终,盛情难却,季部长被阮棠拉去了办公室,两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如果,没有驴打滚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