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和季南烽乘坐公交车到达火车站,找工作人员打听了杭省过来的火车要到晚上才能到。

可晚上没有到杭省的班车,最早一班明早。

阮棠忍不住骂娘,这一晚上可能出太多的事情了。

她现在只能期望林芸西能听劝,别连累其他人。

刚刚在沪一的电话里没办法说太清楚,阮棠找了附近的邮局拨了个电话回省一医院。

彭康平再去林家了解情况,守在电话旁边的是儿科主任黄菲。

因为彭康平要是个男人,只跟阮棠汇报了情况,让阮棠在沪市能采取行动。

这回换了黄菲,黄菲也不管话费贵不贵,小嘴叭叭叭地就是一顿说。

原来,林芸西被安排回家休养时,彭康平很明确地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万一可以来寻他,他会帮忙处理。

这就差直接告诉林芸西,如果怀上了他会帮忙处理。

早两天。

林芸西突然找上了彭康平,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彭康平知道林芸西的意思,带着她去做检查。

为了保护林芸西隐私,彭康平特意请了妇产科主任帮忙,特意调了昨夜值班。

凭着多年的经验,林芸西被确诊早孕,还是双胎。

妇产科主任多少能猜测到,这般偷偷摸摸,定然是要有人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是她在妇产科见得多了,小姑娘一时行错也有不多。

只叮嘱林芸西,三日后她还值夜班。要是想做流产手术,她可以帮。

林芸西感激涕零,与妇产科主任约好了三日早上来做一些基础检查,夜晚再来。

谁能想到。

到了第三日一早,林芸西没来医院。

妇产科主任知会了彭康平,彭康平心里一颤,忙去了林家。

到了林家哪还有林芸西。在彭康平的逼问下,林家父母才说了林芸西去了沪市,要跟他对象结婚去了。

彭康平这些天一直与阮棠保持着联系。

他天天去卫生厅磨老领导,老领导也天天往上磨,不能让杭省的医护背锅。

那吸血案,明摆着显得处处诡异,查了这么多天,依旧毫无进展。

唯一的线索却处处指明与杭省的医护有关……

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林芸西去了沪市。

儿科主任黄菲顿了顿又道:“林芸西和她父母昨天回了一趟宿舍,碰见了其他人,她都说是最近身体不好得回家养病,所以整理一些常用的东西回家。”

妇产科主任听说了后,还以为林芸西是为小产做准备,打算回家休息半个月一个月的。

所以,也没有当一回事。

谁想,林芸西和她父母回了医院时,她还顺便去了一趟后勤部门。

找了后勤的工作人员开了单位的结婚介绍信。

为了小姑娘的体面,彭康平和几个知情人都没将林芸西早孕的事情说出去。

林芸西就是拿捏着大家为她守着秘密,才敢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开介绍信。

“彭副院长又去了林家了解情况,顺便在问问林家的邻居们……”

挂了电话,阮棠长吁一口气。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着了。

阮棠也较真,就带着男人儿子守在出站口。

原本应该八点出现的林芸西,竟然在三点就出现了!

身边还跟着一个李温将。

阮棠都快气笑了,林家父母口口声声感谢院领导体恤基层医护,转个背就送给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假消息。

李温将都快能做林芸西的爹了,林家父母就能毫无芥蒂地帮忙掩护?

还是说这年头的女儿不值钱?于家族有利,男人老一点又何妨?

林芸西看在挡在她面前的阮棠,心下一慌,不过一看到李温将的背影就恢复了自然。

她很快就不是省一的医生了,她为什么见到阮棠要发憷?

李温将笑着跟阮棠打招呼,“小棠儿,明日我结婚,到时候会在沪一食堂摆上几桌,你跟你男人一起来呀。”

阮棠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林同志,借一步说话。”

林芸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阮院长,我不觉得有什么话需要避开我对象的。你有话就直说吧。”

阮棠将这些天沪市发生的事说了,“因为有一个女尸就是与你起过矛盾的,便衣们怀疑上你和你的对象……”

林芸西惊慌地瞪大了眼,一瞬就恢复了自然。“阮院长,我现在折返回了杭省,那岂不是说明我心虚了?我什么也没做,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就要堂堂正正地待在沪市。”

阮棠耐着性子揉碎了掰开了给林芸西讲道理,“我们都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请你好歹顾全大局,明晚,杭省的同事们回去后,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

林芸西算是听明白了,阮棠这是求她呢。

可是,求她就这态度?

林芸西支开了李温将,神色倨傲地道:“阮院长,你说的这事不是没有商量的可能,端看你的诚意了?”

阮棠勾唇笑了,“噢?我的诚意?你想要看我到我什么诚意?”

“前怨旧账总要有个了结后,才能看商量合作嘛,不如阮院长给我半跪一个?”

“半个怎么够?要不要我给你磕三个,再送你三支香,直接将你送走得了?”

林芸西薄怒,这是咒她呢!她还怀着双胎呢,好恶毒的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阮院长都不愿意顾全大局,咋来要求我这个小小的医生呢?正好,大家都别回去了,正好到时候我给大家送喜糖。”

林芸西转身就去找李温将。

没想到李温将却与季南烽谈得颇为投缘,时不时地大笑几声。

林芸西走过去,与李温将道:“民政局这会儿还开着呢,咱们赶紧去吧。”

李温将宠溺地应了,再一次邀请阮棠夫妻俩明天中午到沪一食堂吃喜宴。

转日,就是在沪市的最后一天。

所有人都整理好了包裹,打算连夜乘坐夜班火车离开沪市。

阮棠跟着龚华茂在沪一上门诊,快到中午下班时,季南烽抱着小崽子来觅食。

阮棠给小崽子喂奶时,季南烽才道:“刚在医院门口遇上了李温将,中午的喜宴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有饭不吃是傻子。”

阮棠掏出早准备的好的语录,“你们早点去,记得占个好位置看热闹。”

她就不信,李温将的那些个相好不来捣乱。

她们跟着李温将那么多年,出卖户口帮李温将赚钱,她们能甘心看着李温将大摆宴席娶亲。

柳湘云一听有热闹,也拿出了语录,打算也去蹭席。

“李家家大业大,应该不在乎多几个蹭饭的。”

等到阮棠下班去食堂,路上遇上了不少熟面孔。

与阮棠第一天来家属院探亲不同,这些人见到阮棠都是笑眯眯地打招呼。

“我早知道小棠儿与别家的孩子不同,小小年纪就坐得下来背那么厚的医书,别人还在打杂,小棠儿都已经是院长了。”

“别人一样事情还搞不明白,小棠儿不仅做了院长,还抽空结了婚生了儿子,人生赢家也不过如此吧?”

阮棠也笑眯眯地受了,“尽瞎说什么大实话。”

那些个婶儿奶啊被阮棠理所当然独秀的语气给噎到了。

一直到食堂里,都没有人再开口。

柳湘云给阮棠抢了一个第二排的座位。

说是喜宴,却也不好顶风大张旗鼓,只是请了相熟的人吃饭,规格是两荤两素。与家属院里的其他人家一样,并不算出挑。

毕竟人人都不可能跟阮棠一样,拿着语录就来蹭饭。不少人家私底下还是会送点东西或者包个红包。这事都是有来有往。

林芸西长得不错,今天又特意穿了一身红衣。

宾客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听说是个外地媳妇,难怪不知道阿拉沪市最近可避讳红衣服了,也不怕被血鬼的给惦记上了。”

因为吸血鬼是资本国家的产物,所以大家私底下都是称呼血鬼。

“早知道李家媳妇这么不讲究,这顿饭我就不来吃了。”

等宾客们坐满了后,李温将就扬声感谢大家的到来。

话落,与林芸西一起给伟人像鞠躬。

刚准备念誓词时,就冲进来好七八个女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林芸西。

“你要就是李大哥的媳妇啊,长得也不咋样吗?跟大家伙儿说说,你怎么哄得李大哥浪子收心,跟你结婚的?”

林芸西受惊地往李温将的身后躲,“李大哥,他们是?”

李温将安抚林芸西,“都是我以前谈的对象,可能听到我结婚,特意来看你这个天仙的。”

李温将面色不改,招呼她们落座。

只是在接近她们时,低声威胁道:“你们要是让我成为沪一的笑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们忍不住手脚发凉,想起李温将的手段,垂着头在最后一排落座。

被打断的誓词重新念上。

礼成。

宾客们鼓掌祝福这一对新人。

就在李温将和林芸西这一对新人给大李叔敬酒的时候,门外冲进来一帮便衣。

就连食堂外面都有便衣围堵着。

便衣们各个持枪,对着李温将夫妇俩和大李叔。

还有,宾客们。

季南烽将大菜篮子交给阮棠,用身体挡在妻儿的面前。

苗建业也是这般。

“谁也不许动!否则就别怪枪弹无眼!”

李温将高举着手,与领头的便衣们套近乎:“领导,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我媳妇结婚,刚对伟人像鞠了躬。”

领头收了木仓,拿出了手铐将李温将的双手反铐了。

“领导,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需要用得上这个?”

李温将的小弟也凑了上来拉扯:“就是领导,我们家老大背景雄厚,你可不能把我们老大带走。”

这些年,他们跟着李温将遇上不少这种场面,每回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也就是这回便衣们人数有点多。

领头的冷笑一声,赏了李温将的小弟一人一脚,并附赠一人一个手铐。

大李叔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拉着李温将不让便衣带走。

“同志,我们家九代良民,我儿到底烦了什么事情,你们需要在他结婚时抓他!”

“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今天就死在你们面前,明天就会有媒体纰漏你们罔顾人命,嚣张跋扈!”

领头的便衣冷笑一声,大声道:“李温将买卖户口,还与沪市的吸血案有牵连,我们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会前来捉人!”

大李叔懵了,“怎么会?我儿子小时候可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怎么会跟吸血案有关。”

言下之意,买卖户口确是知情的。

“带走!”

林芸西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手铐,她后退一步,跌坐在地。

“等一下!”

“我不是李温将的妻子。”

“你们要是不信,我有结婚证能证明!”

“跟我登记的是他爸!我最多也只能算是他继母,他做的那些我都不知道!”

林芸西的话引起了大波乱。

就算是便衣们拿枪指着宾客们,宾客们都忍不住眉来眼去,轻声嘀咕着。

阮棠同样与柳湘云眼神沟通着。

哦豁。

李家玩得那么大的吗?

林芸西与大李叔领了结婚证,却跟儿子办婚礼。

所以,到底是谁给谁戴了绿帽?

林芸西生怕便衣们不信,哭着嚎自己是被骗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温将听说我怀了双胞胎,昨天将我从杭省接回来领证结婚。”

“李温将说他的户口还有用,让我跟他爸登记,这样我们的儿子就不是黑户。这事只要我们不说,过两年再重新登记就成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要是不信,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阮棠,她知道的!”

林芸西四处搜寻着阮棠的身影,待得看到她在第二排时眼睛一亮。

“我医院的阮院长就在那里,不信,你们去问他。”

便衣们可不管林芸西说什么,李家人全都带走。

与李温将关系亲密的也全都带走,包括他的旧情人们。

等便衣们撤了出去,沪市的媒体们闻讯而来。

“依你看,这个李温将是吸血案的凶手有多大?他平时为人如何?听说他对受害者痛下杀手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连媒体都收到了消息。

看来,今夜杭省的医护是别想回去了。

如阮棠所想,压根不等她回到招待所。

她就被沪市的便衣带走问话去了,因为林芸西供出了阮棠,说她在火车站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