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到时,会议已经开始。

领导人在上头慷慨激昂地演讲着,阮棠有些踟蹰,现在进去打断了领导的发言,不好吧?

但是后门又关着,她也没办法从后头溜进去。

可她再等下去,这会都要开完了吧?

郑锡是最先发现阮棠的,朝着她招招手,让她快进来。

继郑锡发现阮棠后,其他人陆续地发现了她,都往门口看过来。

无奈之下,阮棠只能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声音太小,领导人没听到。

阮棠深呼吸拔高了三个度:“报告!!!”

这一声报告,愣是被阮棠喊破了音。

领导人吓了一大跳,话筒里传出了刺耳的滋声,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领导人忙关了话筒,瞪了一眼阮棠。

“阮院长,你迟到了,是什么原因呢?”

阮棠稍息立正站好,“领导,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睡过头了。”阮棠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作为院长简一线工作者,我实在是难以平衡家庭和工作。所以有时候,也得给我的另一半一点甜头……”

院长们齐刷刷地惊了!

阮棠可真敢说啊,就差直接告诉领导,她迟到是因为为了平衡家庭和工作,辛苦献身了!所以才累到早上起不来,迟到了。

领导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道:“差不多得了,散会后到我这拿个闹钟,下次开会可没理由再迟到了吧?还杵着门口干什么,赶紧坐位置上去。”

他也很无奈啊,阮棠专业技术过硬,脑子又好使,他也舍不得真罚呀。

万一人家一生气,去了京市沪市咋办?

阮棠忙点头哈腰应了,去了郑锡和江副院长特意为她留的位置。

旁边就是孟韵。

孟韵十分认真,还带了笔记本,记录着要案。

阮棠探头看了一眼,就在上头看到了她的名字,大力表扬了她作为年轻院长不给ZF添麻烦,遇到困难寻求开拓,既造福了工人又解决了医院的困境,号召大家向阮棠学习。

阮棠撞了撞孟韵,孟韵写字的手一抖,在纸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线条。

孟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作为“好学生”,每一次开会都是占第一排中间的位置,记录会议中传达的重要指示,再回去跟院里的医护分享。

原本,省一都是坐最后一排,但是因为这一次要表彰省一,上头特意将省一三个院长的位置挪到了最前面。

然后,就在她的旁边了。

阮棠小声地道:“你有多余的笔和纸没,借我一下?”

孟韵默默地掏出纸笔推给了阮棠。

阮棠朝着孟韵感激一笑,然后就开始记录,写了两排就丢下了笔。

孟韵瞥了一眼,她的字就像濒临死亡的病人的曲线图,没什么波折,一排一条线。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阮棠写的是:领导大力表扬了我作为年轻院长不给ZF添麻烦……

噢,就写了一句夸她自己的。

阮棠注意到孟韵的视线,撕下了一张纸。

撕拉声惹得主席台上的领导又瞪了阮棠一眼。

阮棠忙低下了头,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你说,领导为什么在我不在时表扬我?是怕我骄傲吗?

写完后,纸推给了孟韵。

孟韵当作没看到,阮棠就敲桌子提醒她。

孟韵被吵得无法,只能写下:我又不是领导!

阮棠再写:什么?你竟然想当领导?看不出来啊,孟韵,你竟然有那么大的志向。

孟韵: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阮棠:那完蛋了,我可能不是一个好士兵。唉,当个小小院长就累死我了,还不能迟到。

孟韵不理她这种没营养的,继续记笔记。

阮棠不死心,又写下:你跟贺昆和好了吗?

孟韵:没好过,何来和好?

阮棠:不是吧?那天在造车厂门口,我都看到你们那天抱在了一起!

孟韵:那一次是意外,是自行车摔下来,我们才不小心摔在了一起的。

后面,不管阮棠写了什么,孟韵都没再回。

阮棠有传了几次小纸条,孟韵都不理她,她就改变了目标。

传给了孟韵旁边的,市一医院的副院长:你们医院最近有什么有趣的八卦吗?说出来大家乐一乐啊。

市一的副院长看到阮棠传给他的纸条,激动地拿着笔的手都抖了。

最近我们医院来了一个女同志,她前段时间一直犯恶心,闻到油腥的就吐,还喜食酸,症状跟怀孕了一模一样,可是一检查却发现没怀孕。妇产科医生说这是假孕,是女同志幻想自己怀孕了。

女同志还不信,她确信自己就是怀孕了。妇产科医生无奈,让她去省一检查,她支支吾吾地不肯去。

当天,那女同志就又来了,问医生配的药还吃吗?回去后,她的小日子就来了。

阮棠乐了,看来这女同志跟她一样啊,都这么迫切地想要怀孕啊。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

只是,为什么不来他们省一,是市一医院的妇产科更好吗?

阮棠想着就写了出来。

市一的副院长纠结地写下:我们的老院长就是妇产科的,应该挺好吧?

阮棠点头,孟韵母亲啊,在省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妇产科医生。找个(坑人的)机会,得安排他们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去要市一学习一下。

领导抑扬顿挫地又演讲了半个小时。“下面还剩下一点时间,有请阮院长分享一下厂医合作的构想。”

阮棠突然被点到名,只能在一片掌声中上了主席台。

领导将位置让给了阮棠,阮棠坐在上头,下面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就看到领导坐在了她的位置上,翻看着她的纸条!

市一医院的两个院长看着老领导的动作,想抢纸条,又不敢抢。

他不是专业的医科出身,对于阮棠的一手狂医字体看不懂。但是孟韵的字规矩,他看得懂。

然后,他就给旁边的郑锡传纸条:你们院长写了什么?

郑锡差点儿一头栽倒,绞尽脑汁地想翻译地正经一点,不那么八卦。

会后,领导拿着阮棠的小纸条,背着手回了办公室。

阮棠乖觉地跟在他的后头。

“有事?”

阮棠谄媚地笑着:“领导,我是来拿你奖励给我的闹钟的。”

领导脚下一踉跄,差点儿被阮棠气得爆粗口。“开会传纸条,你还有脸管我要闹钟?”

阮棠的腰低得更下了,“您老不是在外发表经验时,也传纸条吗?这要是搁古代,咱就是志趣相投,忘年交……”

将桌上的闹钟丢给阮棠,“麻溜地滚,没事别来找我。看到你,我就头疼。”

阮棠麻溜地滚了,顺手还拿走了她好几张小纸条。

“这丫头,滑不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