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陆晓晓心理素质不错,还是被周围的人群影响,心慌慌的检查准考证带没带,笔有没有落下。
然后是被人群拥着向前,核对信息,签到,找考场,找位置。
陆晓晓甚至来不及和段初晨说什么,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互相打气,便各自奔赴考场。
直到坐在考场中,看着外面满脸焦急找考场的学子,陆晓晓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考场中也有很多抓紧时间抱佛脚的人,陆晓晓没看他们,她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该学的该看的,她都看了,这一个多月没有偷懒,她的黑眼圈和被知识撑大了两圈的头可以作证。
作为奔赴战场的战士,她的武器有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淡定的仿佛不是要参加高考的学生,监考老师多看了几眼这个特立独行的学生,通常这么淡定的,要么是稳操胜券,要么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这学生是哪一种。
两天的考试时间一晃而过,和漫长的复习相比,考校成果的时间格外短暂,那一张张轻薄的试卷,承载着许多学生的未来。
考前,大家提着一口气,猛劲复习,现在考完了,无论是谁都松了口气。
时间还早,几个女孩凑在一起说个不停,陆裕粮和张红妹想着,反正是明天回去,干脆今天在镇上好好逛逛,让孩子们散散心。
裴云娇对这个镇子也是陌生的很,一听张红妹说要逛逛,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带他们好好逛。
白井镇不大,不坐车,只靠一双腿走动,一上午就能把镇子走个遍。
镇子没有景点,只有一个公园,里面的臭水沟比公园更受欢迎,苍蝇蚊虫特别喜欢。
没有景点,他们就瞎逛,一条胡同接一条胡同的走,没有目的,就是一直坚持的事做完,猛然放松,张红妹怕他们无所适从,干脆用这样的招数,让孩子们消耗体力,累到没力气多想。
她是好意,陆晓晓几人也理解,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着,却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遇到了陆伯晔。
这期间陆伯晔没有回家,陆裕粮和张红妹也不知道他离婚的事。
骤然看到他从别家出来,不在邓家,还以为他在外面乱搞,被他们碰上了。
陆伯晔也有些尴尬,忙把父母迎进去。
“爸,妈,你们来了啊!”没人理他,陆伯晔挠挠头,给他们倒水。
“爸,妈,你们快坐。”招呼着人坐倒是积极,但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被子、臭袜子、脏衣服都混作一团,凌乱的扔在**,让他们坐哪?
得亏屋子小,不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小木桌,桌子摊着各种书和笔记,碗筷就在小凳子旁边的地上。
饶是对陆伯晔各种不满的张红妹,看到儿子过成这样,不免有些心软。
“你怎么搬出来了?”张红妹揉了下鼻子,将眼中的热意逼退。
进屋看到这情形,就知道他不是乱搞,看样子在这住一段时间了,也不和他们说一声。
“我和邓雪离婚了。”
“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会离婚?”陆伯晔对邓雪多么容忍,他们看在眼里。
大儿子的贪婪,也看在眼里。
他会舍弃邓家的房子?
陆裕粮和张红妹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否定。
裴云娇非常有眼色,人家一家人说悄悄话,她一个外人在场不合适。
“阿姨,我和小珍出去逛逛。”
陆小珍正认真的看着大哥,想听他说离婚的原因,冷不防被裴云娇拽住,像只被扼住喉咙的小鸡,扑闪着翅膀,还是逃不过锁喉的命运。
段初晨跟在两人身后,也去了外面。
屋内只剩下一家人,张红妹神色不耐,仔细观察还能找到一丝心疼。
“说说吧,为什么离婚?”她嘲讽的说:“总不能是忽然发现性格不合吧?”
陆裕粮苦笑,“不是性格问题,是有了高考这条路,我看不上她家的房子了。”
婚已经离了,他和邓雪是两家人,便没有说邓雪身体的毛病,难得做人磊落一回。
“你也参加高考了?”陆裕粮看着桌上的书,问道。
“是。”
“考得怎么样?”
陆伯晔很有把握的样子,“不出意外,会被录取。”
“晓晓考的怎么样?”他又关心起陆晓晓。
“还可以。”和陆伯晔一样,陆晓晓也很有把握。
陆伯晔对陆晓晓的回答不甚满意,“你就是谦虚,以你的成绩,这套试卷根本难不住你。”
“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说到高考,陆伯晔的话滔滔不绝,唠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
但也不奇怪,毕竟陆裕粮很爱唠叨,子随父相,正常。
“大概会报首都的大学。”这是她和段初晨说好的。
今年六月,段初晨的父母洗刷冤屈,回了首都,恢复了工作。
段初晨肯定是要回去的,打算报首都大学。
而陆晓晓,和父母商量过后,也想报首都大学。
报首都大学,倒不完全因为段初晨。
一来她考得不错,可以拼一把,再者,那是首都大学啊,她当然想在最高学府读书。
就算没有段初晨,陆晓晓想,她也会报首都大学。
陆伯晔问起,她含糊的说了,没有直接将首都大学的名号报出来。
陆伯晔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你肯定能考上。我考的虽然不错,但比你还差了一点,首都大学是别想了,华大倒是能拼一拼。”
见话题完全被带偏,陆裕粮和张红妹叹了口气,知道大儿子不想谈论离婚这事,便没有讨嫌的提起。
“天不早了,我们回你姑家了,你是跟着一起,还是怎么着?”
“我就不过去了,等过段时间,收到通知书再回家报喜。”
张红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口气不大好的说:“要是真考上了,家里不差你那份学费,但是更多的就别想了。”
陆伯晔连邓家的房子都能舍弃,自然不会再着眼于父母的积蓄,但母亲的话,还是让他心里又酸又涩。
“我有些积蓄,够交学费了,你们的钱留着给仲暖和晓晓吧。”
言外之意,家里的东西,他不惦记了。
张红妹却没有感到意外,毕竟邓家那么大一栋房子,说放弃就放弃,他们在红柳大队的那点玩意,人家更看不上眼。
“随便你,实在撑不下去要饿死了就回家,家里会给你多煮一碗猪食。”
陆伯晔笑了,这才是熟悉的母亲,温温和和,说话不夹枪带棒,他还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