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也纷纷效仿。
“演得不错。”元山君心中冷道。
这几人的动作虽然慌乱,但却都带着几分刻意。
方才那几句话分明是特意让她听见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柳依依安插过来的眼线。
元山君眸光微亮,方才还在苦思冥想如何布局,谁承想现下机会竟被递到眼前来了。
一人塞了一把碎银打发走后,元山君翻出那张一直被她藏在箱底的一张纸。
正研究着,却被人一把夺走。
元山君瞪圆了眼睛:“沈轻舟,你干什么?”
沈轻舟是翻墙进来的,看到元山君神神秘秘地看着什么东西,便想捉弄一下她。
不经意扫过纸上的内容,原本含着笑意的狐狸眼瞬间冷冽下来:“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元山君跳着就要夺过来,却被沈轻舟一把按住,一个踉跄,竟直直贴上他的胸膛。
他看着虽然清瘦,但元山君仍能感受到布料下厚实的肌肉,烫得她双颊微红。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伴着他的心跳声一齐涌入脑海:“这可是禁药买卖的收契,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沈轻舟还想再问,却忽觉胸口吃痛,只见元山君拔下头上的簪子,正抵在他的胸口:“你放开我。”
“不放又如何?”沈轻舟低头,挑眉看向元山君。
却没想元山君忽然屈腿,就要往他下腹去顶。
沈轻舟一时惊慌,连忙松手。
只见元山君淡淡抬眼:“沈公子还是听人劝得好。”
倒吸一口凉气,沈轻舟理了理衣服,赞道:“姑娘真不愧山君之名!”
“好了,不逗你了。”沈轻舟收敛了神色:“查到哪了?”
“为什么告诉你?”元山君没好气地回答。
这人心眼忒多,她不能说太多。
“回春堂,是吗?”沈轻舟歪头笑道。
“你知道?”元山君心中警铃大响。
沈轻舟:“不知道,我猜的。”
见元山君没反应,沈轻舟信自坐下,冲她眨眨眼:“不给口茶喝吗,元姑娘?”
元山君定了定神,替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趁着沈轻舟接茶的空挡,元山君眸光一乍,从他手中夺回了收契。
只听见沈轻舟悠悠道:“仔细看看这张纸,最右边。”
元山君满心疑惑,但还是照做,只见右侧第三个字的墨迹中,混了一小段植物纤维,细若发丝。
沈轻舟将茶一饮而尽:“我此前在回春堂的学徒身上见过这种东西。”
元山君顿时感到沈轻舟的恐怖之处。
那样细的纤维,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可他不只一眼看出,甚至能想到一个医馆的学徒。
观察力,联想力,记忆力皆是绝顶,真是由不得旁人不忌惮。
这些,可是她整整三个月才查出的东西!
“元姑娘,我应当是你最能相信的人。”沈轻舟一双狐狸眼摄魂勾魄,注视着元山君的美眸。
他虽说官职不高,但在朝中的话语权并不小。
况且两人有婚约在身,若说有人能帮她,沈轻舟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不妨,再信他一次……
元山君只得先将收契揣进袖袋,对沈轻舟道:“明日辰时,回春堂对面的茶楼见。”
让霜叶送走了沈轻舟,将元府安顿好后已是夜晚,暖黄的烛光印在窗纱上。
屋外花影绰绰,一个丫头从元山君院子匆匆跑出,拐进了莲花居。
“什么?十倍利润?”柳依依将淤青的腿从婢女手中抽出,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元山君当真这么说?”
“是,奴婢亲耳听到她和款冬商量,还说莫让旁人知道捷足先登……这禁药买卖的生意安全得很......”那名婢女答道。
仔细看的话,定会发现这正是白日在雪落院说柳依依坏话的丫头之一。
柳依依对她招了招手:“与我详说此事。”
那婢女上前对柳依依耳语几句,只见柳依依奸笑起来:“好好好,算你立一大功!”
那丫头得了一把金瓜子,躬身退了出去,隐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四下寂寂,再无人言,只有蛐蛐叫了整夜。
薄雾散尽,转眼已是第二天了,元山君到茶楼时沈轻舟已经在候着了。
他很聪明,挑了个雅间,恰能看到回春堂的动静。
只见学徒睡眼惺忪地拉开门,挂上招牌,扫了扫门前土,将老大夫请了出来,这才算开了张。
到底是京城最富名望的医馆,一大早便已门庭若市,元山君盯着下面的动静,淡淡道:“沈公子想知道什么?”
沈轻舟看着元山君的侧颜,转了转眼珠,将面前的糕点推向她手边,单手撑着脑袋:“不着急。”
随后又说了句:“元姑娘似乎还在等人。”
被他看出来了,元山君也不遮拦,点了点头,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人心思如此细腻……
厢房里寂静了许久,太阳也毒了起来,人渐渐少了,一个丫头缩着脖子快步走进回春堂。
认出那是柳依依的人,元山君倏而一笑,才地将眼神转了回来,落在沈轻舟身上。
他一如往日的倜傥,歪歪斜斜地坐着,手中的折扇时不时晃一下,纶巾随风飘起,偏头一笑,像个勾人的妖精:
“姑娘等的人来了?”
“沈公子未免过于细腻了。”元山君淡淡应道,并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下:“柳依依”
“自会有人替公子探路,你盯着此人即可。”
沈轻舟挑眉:“元姑娘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你可知沾上此案,那便是死罪一条?”
元山君轻笑一声:“不吃人便会被人吃,这个道理,沈公子该是比我清楚。”
沈轻舟不可置否。
事实却是如此,虽说沈家名门望族,家风甚好,但府里的明争暗斗又怎么向外人说呢?
母亲去得早,父亲又常年不在家,他也是受过不少冷眼的。
看沈轻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元山君莞尔一笑,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