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又打断了元山君的话:“吃饱就好,吃饱就好。吃饱了,就回吧。”
元山君皱着眉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总要吃饭的。”老者笑呵呵地:“人生来就是吃饭的。”
元山君还想再问,可老者却已将话说尽:“人活世上,只求一个缘分,施主机缘未至,何必着急呢?”
说完,便收拾了碗,大笑着进了屋。
“百灵果真没有说错。”紫菀看着老者的背影总结道:“这缘分还真是难求。”
元山君叹了一口气,只得道:“回吧。”
可没想到话音一落,忽然狂风大作,周遭的景物发生巨变,一眨眼,竟已到了庙门。
山还是那山,门还是那门,小和尚依旧穿着单薄的衣裳打瞌睡,就连吹过耳边的风也不曾改变两三分。
霜叶惊恐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遇到鬼了吗?”
紫菀也皱着眉头,胸前起伏着,极力克制着呼吸。
元山君抬头看了看天,反倒释然一笑。
何必强求,反正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
在这里奋斗了三年,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交了一群性命相托的朋友,至于那所谓的缘分,与她现在拥有的比起来,实在虚无缥缈。
“霜叶,我们是遇到仙人了,别怕,回吧。”
元山君拍了拍霜叶和紫菀,轻声安慰道:“说不定日后还有大造化呢。”
霜叶胆子小,但却对元山君的话深信不疑,竟也不怕了。
“不过,华光庙的事不可对旁人说。”元山君嘱咐道。
“沈公子也不行吗?”
“不行。”
......
码头上车水马龙,南华城的新官虽然还没有上任,但百姓们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
元山君挑了一个好时候,让船夫扬帆启航。
大船破开水面,缓缓驶入河道,腥咸的河水味再次冲入口鼻,王二有些激动,露出会心的一笑。
他终于脱离金家,走上正道了。
终于见得了光了。
徐凌走过来,好笑地看着王二:“至于吗?比娶了媳妇还激动。”
王二看着他,没说话。
“好好好,知道了。”徐凌觉得他是真激动:“还真是造化弄人啊,堂堂大老爷们,竟然被一个女人治的死死的。”
“元姑娘有本事。”
“是有点本事。”徐凌撇了下嘴:“哎,你有没有觉得,这夫妻两怪怪的?”
王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神情疑惑。
“啧,你看啊,他两是夫妻,但是吧,又不住在一起,说话也客客气气的,跟不熟似的!”徐凌望着河面,像模像样的分析:“你说他两,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什么隐疾啊?”元山君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空气突然凝滞。
徐凌尴尬地咳了几声,转过身来:“没什么没什么,就说你跟沈兄举案齐眉,我们羡慕得很,羡慕得很。”
元山君笑着看向他:“是很和睦。”之后扭头便走。
船舱里,沈轻舟看着杉田县的地图,标注地密密麻麻。
元山君扫了一眼:“杉田县连年水患,没想到县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籍。”
沈轻舟眉头紧皱:“是呀,真是奇怪,这些百姓再怎么恋故土,杉田县也养不了这么多人。”
“朝廷每年拨给杉田的赈灾粮不在少数,若是县里官员清廉的话,倒还真养的起。”元山君按照往年征粮的数目略算了算,和人数倒也对的上。
“有这个可能。”
可沈轻舟说这句话是,眉毛分明拧地更紧了。
“对了,此去杉田,势必要治水的,这个方面你可有帮手?”元山君随口一问。
水利工程向来是是涉及民生福祉的大事,如尤其是被水患困扰多年的杉田县,治水还真是沈轻舟的头等大事。
“素衣与我,即可。”
这话一出,把元山君吓个够呛。
即便在21世纪,一个堤坝的修建都要汇集无数专家学者的智慧,更别说杉田县这样复杂的水势。
沈轻舟哪来的自信能够凭借两人的才学完成这么庞杂的工程。
她不忍打击沈轻舟的自信,狐疑地开口:“你,要不要再想想?治水还挺难的。”
谁料沈轻舟接下来的话更是令她目瞪口呆。
“杉田县的水患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什么!”她惊讶地捂住张大的嘴:“你不要信口雌黄!”
沈轻舟叹了一口气:“我早该对你说的。”
“早在放榜前,我已经知道便杉田县的情况了,御史台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名正言顺的赴任杉田。”
“你说什么?”元山君迅速反应过来。
沈轻舟用探查御史台势力做掩护,掩盖他想上任杉田的目的,那么之前圣上的诏书也根本不是因为民心,而是......早就商量好的。
“呵——”元山君自嘲一笑:“沈轻舟,你真是好计谋,我被你骗了两回了。”
“你究竟还有什么秘密?阙天宗?”
沈轻舟自知理亏,只得道歉:“除此之外,再无他事。”
“你可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这样瞒着我、哄着我是为了什么?等到哪天让我因为对形势判断不利而丧命吗?还是拉你一起沉沦?”元山君揪着他的衣领质问:“杉田县那样的情况,你到现在才跟我说,怎么?是觉得我有九条命够你玩的?”
“对不起,我......”沈轻舟看着元山君发红的眼角,知道她真的生了气,一时慌乱,竟不知如何说话。
“你闭嘴!”元山君扔开他的衣领,冷声道。
痛苦在沈轻舟心中蔓延开来,他是做错了。
对于一同犯险的同伴有所隐瞒,这是无法被原谅的错误。
尤其是元山君。
“说!杉田县到底什么情况!”元山君纵然生气,但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现在这样的情况,质问沈轻舟已于事无补,她必须迅速了解情况,以沉谋研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