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面无表情:“你口不择言,是该受点教训。”

“那元山君不过是个商女,何必如此重视?”萧昀还是不服。

“你怎能如此愚钝!”萧景也气急了:“她现在的身份是沈家的媳妇!就算你心里再看不起也得尊敬一点。此事我会替你压下来,若是传出去,萧家有几个脸给你去丢,我又有几个脸给你去丢!”

见萧景语气眼里,萧昀终于安静下来,垂头不语。

“老三现在虎视眈眈,我的境况也不好,沈家愿意全力支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开罪,你懂吗?现下民心不稳,到处怨声载道,萧家的脸面关系社稷的稳固,也不容你如此胡作非为,你懂吗?”萧景还是不解气,又说了一堆。

见萧昀有几分听进去的意思,这才软了语气,挥了挥手,对行刑官道:“行了别打了,下去吧。”

毕竟是亲弟弟,他也不舍得真的重罚。

最后看了一眼萧昀,萧景扔下一句:“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扬长而去。

这几天紧锣密鼓地排兵布阵,有了一千轻骑,许多事情不用亲自去做,方便了不少,没几日便将储秀山的底细探清楚了。

一切准备妥当,终于开始攻城。

徐凌早早从金家脱身,储秀山被围。

王二再次站在杀手营的入口,心中感慨万千。

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黄昏,他靠着背信弃义离开了这里,如今,却又带着一种惩奸除恶的使命回来,命运当真讽刺。

但好在,这么多年的杀戮,尚未磨灭他心中仅存的人性。

青刀站在谷下,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利箭刺向他的喉咙,鲜血涌出,意识逐渐模糊,这个盘踞山谷数十年,残害了无数孩童的恶人,终于倒下。

他此生唯一一次心软,换来唯一一次死亡。

......

南华官府被一一抓获,金家和宋家皆已查封。

南华的毒瘤,清了!

沈轻舟带着乱葬岗那批因为软骨桑假死而侥幸存活的孩子回来时,原本因为突如其来的平乱而战战兢兢的臣民欢腾起来。

南华城总是丢人。

传说储秀山的虎妖会吃人,以前走丢的人都没能回来,谁能想到这最后一批竟然活过来了!

不少人拼着一口气爬上山,对着那乱葬岗看了又看,最后又绝望的回来。

金家的府邸被无数人扔了菜叶,血水,咒符,人们用最恶毒的话来骂他。

金家主终于被拉上刑场,斩首示众。

一切都大获全胜,萧景满面红光地带着功劳与沈轻舟在码头上依依惜别,在百姓赞扬的歌声中挥泪道别。

“景秀阁的掌事跑了,千机营就剩下那么几个人,就连缴获的矿石也与我们知道的数量相差巨大,这既是所谓的大获全胜?”元山君看着手里的军报,难以置信。

“南华城到我们手里时已成一副空壳,阙天宗舍了金家和那些用来遮荫的保护伞,银子、杀手、矿,一样没少。”她伸手抚上眉心,深呼吸几次,才恰恰把气顺了过来。

废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那么多心血,尽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她根本冷静不下来。

那大皇子,呵,也是个做漂亮事的人。

扔下一堆烂摊子不管,带着大获全胜的文书和硫磺矿的脉络便回去复命,仿佛多在南华待一秒都有人抢了他的功劳似的。

这萧家的社稷,还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下最重要的是究竟何人走漏了消息。”沈轻舟沉默良久,开口道:“阙天宗转移了大部分势力,我们此击对他们来说也只是皮外伤,日后还要早做防范。”

“千机营只留下了我的探子,名为青刀。”沈轻舟接着说:“据他所言,千机营平日里由一位书生掌管,此人身份亦不明确。”

“山君,我隐隐觉得阙天宗的身份极不简单。”

元山君皱着眉头问道:“细说。”

“能动用朝廷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这么多年,又在我们围剿时迅速撤离,背后没有上面的势力,根本无法做到。”

“大皇子的态度更是令人疑惑。”沈轻舟接着说:“事情办成这样,可大皇子竟毫不在意,只是嘱咐我看顾四皇子,待刑满之后将他好生送回京城,实在奇怪。”

元山君终于品出个中滋味:“你是怀疑——这南华城之乱与皇族有关?”

沈轻舟点了点头:“若是如此,那阙天宗的宗主也一定是个皇亲国戚了。”

“那这人是大皇子?他为何要如此?就只是为了立功?”元山君觉得脑子涨涨的,似乎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沈轻舟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他也不知道,目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测,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待考证。

“但不管怎么说,南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我们总的接着走。”沈轻舟又道。

他们最终要去的地方是杉田县,一个比南华更加凶险万分的地方。

元山君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天光:“沈轻舟,我真不明白,这样的朝廷还有挽救的必要吗?”

沈轻舟依旧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他依然不知道。

太阳透过窗户照进屋里,也照亮了空中的浮尘。

无人言语,一室寂静。

“谁说南华的事完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兀自传来,两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徐凌顶着那张白净面孔走来。

“当初说好了,我助你们铲除金家,你们交给我东西,可不能食言啊。”

元山君见到他的脸便已猜出了来意,问道:“你拿东西当真只为离开阙天宗?”

徐凌反问:“不然呢?”

“那你何须舍近求远。”元山君笑道:“你跟着我们不就行了吗?”

徐凌愣住,随即看傻子似的看她:“你是个傻的,我可不傻,阙天宗什么家底,你什么家底?你能与阙天宗作对?”

元山君忍俊不禁:“你真以为阙天宗不会食言吗?你难道一点没怀疑过三年前的事吗?”

徐凌摸不着头脑,问道:“三年前的事难道还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