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周韵反应很快,拉着傅璟行的手臂,转了个身,她挡在他面前。

当傅璟行反应过来,树枝已经砸到周韵的背上。

傅璟行脸色变了变,抱着她,“周韵。”

周韵被砸得后背生疼,但幸好冬天的衣服厚实,周韵估计骨头是没事的,只是后颈的地方,她感觉一阵刺痛,“我脖子...”

傅璟行探手一抹,手上一片粘腻,是血。

他下颌绷紧,见周韵要碰伤口,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别碰,我带你去包扎。”

刚好有僧人经过,看到香客受伤,连忙带他们去寺里的医务室。

傅绍昀还在,他看到傅璟行和周韵进来,受伤的是周韵,眼眸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也假情假意问候了两句,很快就离开。

周韵被枝丫的利刺刮伤,后颈处被刮出一道大口子,她今天恰好没穿高领的衣服,也没系围巾,就让那利刺“有机可乘”。

医护室的人给周韵用双氧水消毒伤口,周韵拧起眉头,傅璟行看得心疼,握住她的手,“很疼?”

周韵摇了摇头,“还能忍受。”

这里的医务室条件实在简陋,傅璟行怕处理不好,叫人跟老爷子打个招呼,就带周韵离开寺庙。

周韵也没反对,她大部分原因是不想跟傅家的人待在一起,她灵魂里还是以前那个黑白分明的周韵,做不到心无芥蒂地跟一堆面和心不和的人和平相处。

返回车上,周韵才发现司机换人了,她不禁问:“李杨呢?”

傅璟行说:“他留在寺里,还有点事。”

说着,他把她搂在自己的肩膀上。

周韵靠在那里,突然很有感慨,“为什么我们俩总是受伤!”

周韵想这被砸纯粹是意外,因为没人知道她要带傅璟行去禅房休息,但傅璟行心里却不是这样想,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周韵消毒伤口时,已经发信息叫李杨去查监控。

傅璟行眼里闪过阴鸷,他很轻地拍了拍周韵的肩膀,“休息一会,到了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周韵说:“不用吧,骨头应该没事。”

但傅璟行给她的眼神是坚持己见,周韵突然觉得他这人挺双标的,他受不轻的伤了却不去医院治疗,她没啥事反而要她做详细检查!

周韵皱了皱鼻子,反诘道:“你怎么不去做详细检查?”

傅璟行眉头一挑,“因为我是男人。”

周韵:“......”

这是什么鬼逻辑!

周韵懒得再理他!

到了医院,医生给周韵的伤口重新上药,又照了CT,确定没事,傅璟行才带周韵离开。

这一折腾,都过了饭点时间。

傅璟行也适时提出吃饭的问题,“饿了没?”

周韵点头,“要回家吗?”

除夕和大年初一,周韵给庄林别墅的佣人放假,回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吃的东西。

傅璟行摇头,吩咐司机,“去七七茶馆。”

七七茶馆是麦诞的地盘,周韵略惊讶问:“麦诞过年不用跟家人一起过?”

“他的家人在澳洲。本来年前要过去,后来因为我的事没去。”傅璟行顿了下,又说,“我前几天都在七七茶馆。”

没想到那个小小的茶馆还能兼具治病疗伤的功能,周韵颇有深意睨了傅璟行一眼。

傅璟行见她眼神玩味,他抬手甚是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你什么眼神?”

周韵狡黠一笑,“狡兔三窟。”

她一笑,梨涡微显,傅璟行被她唇角那两个小括号勾得心尖酥麻,头一低,啄了下她的红唇。

周韵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离开她的嘴唇,周韵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眼神示意他在车里不要乱来,又很紧张地看了驾驶座一眼,就怕司机看到。

傅璟行看她,眼神宠溺。

周韵跟他对视了一眼,侧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她的嘴角翘了翘。

傅璟行这人在人前挺冷漠的,大多数时候没什么表情,但看到他为自己情不自禁,她心里挺甜蜜的。周韵想,这也许是女人都有的虚荣心,都希望在爱人的心里是特别的。

到了七七茶馆,傅璟行携着周韵进去,接待的人把他们带到上次吃饭那个房间,还没进门,周韵便听到有个陌生的男音,

“...刑慎之这两年在东京经营了不少牛郎店,我之前就听说,他在港城的公司,明面上是做旅游生意,但暗地做拉皮条生意,专门介绍港城和彭城的寂寞富婆去东京消遣,这不前段时间...”

看到有人进来,那人收住了声音。

周韵往房间打量了一眼,麦诞和一后脑扎着小辫子且长相清俊的男子相对而坐,而刚才说话的正是那个男子,同时周韵也认出来,这人是那晚在东市把她从刀疤男手里救出来的人。

那两人齐齐起身,异口同声叫了声“嫂子。”

周韵腼腆一笑,“你们好。”

齐天佑从周韵的眼神里看出她认得自己,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上次时间仓促,没介绍自己,我叫齐天佑,行哥的朋友。”

周韵轻握了下,“你好。”

人齐,麦诞叫人送餐过来,因着周韵在,他和齐天佑也没再聊刑慎之的事。

饭桌上,齐天佑倒提起那艘登记在港城的游艇,他说:“行哥,那艘印有‘E’的豪华游艇,查到了,3个月前米国一富豪斥巨资购买,找人登记在港城一家俱乐部里。从资料上看,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那个富豪买主身份还在核实。”

周韵对那艘印有‘E’的豪华游艇特别有印象,因为她在那里发现了蓝凌,只是傅璟行查这件事,难道他也看到蓝凌了?

周韵下意识侧头看傅璟行,傅璟行看到疑惑的神情,他也没瞒她,说:“周冬冬极有可能是被那艘游艇救起。”

这样?周韵吃惊挑了挑眉,又问:“那游艇有什么可疑吗?”

齐天佑接过话,“可疑的地方就在于救了人却不送医院,而是放在岸边让人自生自灭。”

周韵闻言,前后想了想,如果蓝凌当时跟她的暧昧对象在游艇上幽会,要是把冬冬送医,很可能就被人发现这个秘密,所以那游艇的人才把冬冬放岸边让其自生自灭。周韵觉得这个理由是成立的,只是蓝凌在那艘“E”游艇的事,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傅璟行。

周韵犹豫时,齐天佑那边又转了别的话题,周韵最后就没把蓝凌的事说出来。

用过餐,齐天佑要给傅璟行的伤口换药。

周韵见他拿出一个比在傅家老宅还专业的医药箱,手法娴熟地拆线上药,她不禁问:“齐先生是医生吗?”

齐天佑回头,朝她咧嘴一笑,“斜杠青年。”

“......”周韵。

麦诞在旁补充了句,“阿佑以前在德国读医。”

周韵了然笑了笑。

她觉得这个齐天佑挺神秘的,上次在东市能不借用警力就把自己救出来,现在又担当起傅璟行的外科医生,还帮傅璟行查事情,真是几职于一身。周韵转念又想傅璟行这样的商人,少不了跟各种牛鬼蛇神打交道,身边有这样的能人也不奇怪。

麦诞突然想起一件事,把周韵叫到一旁,“嫂子,你伯父前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关于蒋菲菲的事。”

周韵想起这茬来,她问:“他叫你帮忙给蒋菲菲办理保外就医吗?”

麦诞点头,“这事我也跟璟行说过,璟行说看你意见。”

周韵下意识问:“蒋菲菲得了什么病?”

她话落下,看到麦诞脸上有丝尴尬,麦诞轻咳一声才道:“妇科问题,听说还挺严重的。”

周韵突然记起很久之前她在医院遇到蒋菲菲,她好像拿着妇科的药品。

周韵虽然没这方面的问题,但有这方面的常识,同为女人,知道这些问题甚是折磨人,她心一软,对麦诞说:“如果她的问题符合保外就医的条件,就让人给她批了吧。”

麦诞笑了笑,走到一旁打电话联系人。

周韵也没把这事搁心上,更意想不到她今天的心软在未来的某一天挽救了她自己的命。

此时的她伫立了一幅油画前,她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麦诞把从映画廊买下的那幅目黑川樱花隧道的油画挂在这房间里。

麦诞买了这画后,周韵想找同类型的樱花图送赵虞,但找遍了整个画廊,也没找到合适的。

其实周韵私心也挺喜欢这画的,只是看着这画,难免她会想起前世跟祁遇去东京旅游时漫步在樱花道的事,所以她才没一开始就据为己有。

麦诞那边通完电话,见周韵站在油画下出神,他走过来调侃道:“嫂子是不是不舍得割爱?”

周韵笑了笑,“不瞒你说,其实这幅画我一开始打算送一个朋友,刚办展览的时候,我就看出她很喜欢这樱花图。”

麦诞莞尔笑,“不知道嫂子的朋友知道我夺ta所好,会不会背后骂我?”

这时已经换完药的傅璟行走过来,他听到周韵说什么朋友,下意识就问:“你什么朋友?”

周韵没发觉他语气里有股不易让人觉察的酸味,麦诞倒听出来,嘴角勾了勾。

只是当周韵说出朋友是“赵虞”这两个字时,麦诞心底微讶一下。

“老麦,收藏油画这种附庸风雅的事,你是不是跟姚延枫那小子学的?”齐天佑说着调侃的话从后而来。

麦诞笑了笑没出声。

周韵则顺势为自己的画廊宣传,“麦律师,我们映画廊还有不少值得收藏的画,你要是感兴趣,春节过后来参观,可以叫上你的同行过来,看上合适的,我给你们打折。”

麦诞打趣道:“嫂子大过年的也没忘记做生意!”

周韵说:“谁叫我的映画廊以往常年亏损还负债累累,新一年里,我还想扭亏为盈。”

傅璟行看到周韵说到“负债累累”四个字时,她目光别有深意看过来,他便一下想到之前他为了逼她出售映画廊,让她偿还债务的事,此时傅璟行有种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离开七七茶馆,傅璟行上车后接了个越洋的工作电话,通完电话,他收起手机,就见一旁的周韵埋头在刷手机。

下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把她的睫毛晒出金色,侧脸柔美让人赏心悦目,傅璟行瞧着她看了好一会。

但周韵眼角余光都没投过来,让傅璟行好奇她究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他薄唇轻启,“你在看什么?”

“姚延枫发他在欧洲新收藏的画,我们准备春节后在映画廊开个专题画展。”周韵说着,但依然没抬头。

傅璟行语气不悦,“大过节的,你比我还忙!”

周韵听到他的抱怨,转头瞧他,她眼珠滴溜转了转,补他一刀,“傅总,我不能不努力工作呀,我可是欠了人上亿的债务!”

还傅总叫上了?

傅璟行眉头微微一动,“那你有没有想过用其他方法偿还?”

周韵以为他又要重提出售映画廊的事,她立刻说:“我没打算出售画廊。”

“我没叫你出售画廊。”傅璟行笑了笑,笑得跟老狐狸一样,凑到周韵耳边道,“你可以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