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错,年轻时候为了追求继承人,违背了誓言一心只想找个人生儿子好传宗接代。

等悔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亏欠太多的只有温馨母女。

想补偿,他们根本不稀罕。

为什么呢?

用温菀的话来说就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出现,那么等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我没有爸爸,或许小时候曾经有过,但是我的爸爸已经死在了那个时候,以后我也不会认你。”

“不必给我什么补偿,从你选择放弃我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父亲,哦,或许我曾经还是期待过的,但是……我心中仅剩的那一点期待,在高中那年被你亲自毁掉了。”

瞧瞧……

这些恶毒的话,全都出自于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口中。

该有多绝望,才能说出这些和她性格半点也不相配的话来?

人到中年,越是觉得孤独。

他如今什么都有,年轻时候想要追逐的,想要实现的梦想,也都实现了。

却越来越觉得空虚寂寞。

五十岁之后,他想起温菀和温馨的时候越来越多。

特别是在得知温菀这个孩子居然这么出色之后,更是想把温菀带回家。

他恨不得对全天下宣布,这就是他的大女儿。

瞧瞧,多厉害啊。

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有这么多成就了。

可惜……

温菀不认他。

每次听到温菀用这种淡漠的眼神和毫不在乎的语气和他说话,心就揪着疼。

“抱歉,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闻言,温菀勾唇,是楚南屿之前见过两次的那种带着嘲讽的笑。

不过,和这一次比起来,之前两次的嘲讽意味就显得太浅薄了。

他看得出来,她并不喜欢眼前这人。

也是,以温菀的性子,要真喜欢这位父亲,也不至于会绝口不提。

就连做手术需要签字这样的大事,她都没提过。

哦,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我没有爸爸,他死了。”

想到这些,楚南屿忍不住朝眼前的男人看去,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

隐约有不少白发夹杂其中,精神很好,就是看着温菀时,目光有些复杂。

楚南屿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见温菀不屑,陈长春立即开口保证,“你放心,爸爸一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

本以为这话可以让温菀安心,没想到这话一出,温菀笑得越发放肆。

陈长春愣愣的看着温菀,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小瑜,你……不相信爸爸?”

小瑜!

温菀曾经的名字,陈瑾瑜,十分有意义又好听的名字。

可惜……

温菀淡淡打断,“这件事情不打算追究了,你要是想查,就去查,我不会拦着。”她其实还想满想看看,如果查到陈宝贝身上,他要怎么给她交代。但是这些话,温菀不会明着说,她冷冷看着陈长春,“还有,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叫温菀,以后请叫我名字,不然……”

她眼中的冷意,他立即就察觉到了,立马投降,“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现在不能生气,要好好养病。”

如此,温菀的神色才恢复正常。

于是,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陈长春看着温菀,又看看楚南屿,男人已经开始收拾饭盒,动作有条不紊,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看起来,家教也很好。

想问问他们之间是不是除了救命恩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关系,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没资格问。

本来闺女现在就不喜欢他。要是说错话,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缓和的关系只怕又要回归原点。

但是,陈长春这人,也是好奇心蛮重的。

在这里算是待不下去了。

闺女又不愿意跟他说话,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刚出了病房,在温菀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直接对身后的人下达了指令。

“调查一下这小子的背景,又是救命又是送汤的,总觉得他有什么目的。”

不怪陈长春思想阴暗,实在是深处他现在这个位置,见到的人和事形形色色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有的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则人品不行。

这是第一个出现在他女儿身边的男人,他必须调查清楚。

身后的保镖立即点头,转身去打电话了。

走了几步,陈长春又回头看向另外一名保镖,这两个人都是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

一直很得他的信任。

“对了,我都下飞机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查出来到底是谁伤害了小瑜吗?”

黑衣保镖踟蹰。

“不是说那些人当场就被警察抓了吗?要查起来很简单,为什么还没有结果?”

黑衣保镖沉默。

于是,陈长春终于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结合温菀刚刚那种表情,他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又是陈宝贝。

果然,在他的眼神下,保镖说了实话,“董事长,和几年前那件事情差不多,这次的幕后主使,还是二小姐……”

不必细说,陈长春已经知道陈宝贝想怎么对付温菀了。

几年前那件事情还是他出面抹平的。

他当然知道温菀那个叫盛夏的朋友是怎么控告那几个人的。

不过当时他对温菀不在意,所以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直接封锁了消息,事情是让下边的人去办的,至于到底陈宝贝对温菀做了什么,他当时没有问过。

保镖以为他不在意,也没细说。

如今,两件事混在一起……

陈长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都是自己女儿,他能怎么办。

难怪温菀一脸不屑,要是换成他,他估计也是一样的反应。

陈长春很烦躁。

他天天念叨着要给温菀补偿,几年过去了,补偿没见到,伤害倒是不少。

瞧瞧他的大女儿,都变成啥样了?

受那么大委屈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依旧一声不吭。

想想,就觉得心里疼。

“你说,我就只有这么两个孩子,她们为什么不可以和睦相处呢。”

保镖不说话了。

就二小姐那种脾气,谁能跟她和睦相处。

“你说,老二为什么一直要针对老大?”

一个问题没有答案,他就再换一个。

他眼角灼灼。

看得保镖不敢再退,只好实话实说,“我猜……会不会是因为您的财产?担心继承人的问题?”

这话……

可就扎心了。

陈长春凉凉的扫了保镖一眼,默默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温菀是什么性子陈长春比谁都清楚。

温菀是不屑他那点财产的。

所以,话里的人,也就是陈宝贝一人而已。

那可是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闺女啊,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他有多疼她。

可是,他最疼爱的人,居然一心想着要继承他的财产。

他才刚刚过了五十岁,还很年轻,身体也很好。

最可恶的是,为了那点财产,她居然接二连三对温菀下手。

这个最不能忍。

想继承财产好歹只是想想,除了心理上,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温菀就不一样了。

上一次中了药险些废掉。

这一次肋骨都断了。

不止如此,他到的时候刚好遇到护士帮她换药,她小腿上的伤,两天了还是那么触目惊心,看着就恐怖。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那里是他喝醉了撞到门上撞的,青了一大块,好几天过去了还生疼生疼的。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温菀可怜。

“你说老大怎么回事儿,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哭,她是不是被人欺负傻了。”

这是真生气了,气到连名字都不想叫了。

黑衣保镖:……

他能怎么说。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想要这个月的工资了?”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黑衣保镖扫了一眼,他的兄弟已经打完电话追了上来,内心突然就有了底气,于是他说,“大小姐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您也知道,她从小就吃了很多苦,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为了不让夫人担心,她都是自己处理的,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自然比一般人要坚强的多。”

听完这话,陈长春的脸色愈发不好了。

他陈长春的女儿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说出去谁信。

可特么这就是现实。

陈长春更后悔了,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看着他那自责的样子,保镖默默的转移了视线。

董事长,也难怪二小姐会这么容不下大小姐,瞧您这个样子,好像大小姐要您的公司,您也会毫不犹豫给她似的、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陈长春看了一眼,恩,是北城那边的人打来的。

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这人是他放在北城盯着温馨的,不是监视,只是希望在温馨有需要的时候能够提供帮助。

顺便保护她,毕竟他没办法一直往那边跑。

现在他只是对温菀表现的在乎一点,家里那两个祖宗就恨不得上房揭瓦,他要明目张胆的过去,那母老虎肯定会追过去的,到时候,受委屈的肯定是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