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雯抱着老太太,她心里着急,但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这种时候只能恨自己为何不懂医术,她心里盼着,希望向南能尽快把成隽请过来。

“娘,娘!”

沈四叔脸色苍白,他和沈三叔一起扑至老太太身边。

刘雁子慌乱了一瞬,生怕担上责任,连忙喊道:“这这这……这可不关我的事情啊,是她自己气性大,是她自己昏迷倒下的。”

“你闭嘴!”沈依雯严厉地看向刘雁子。

刘雁子瞪着眼,才刚想反驳,就见沈依雯一脸森寒。

“你这种人真是让我恶心透顶,最好把你那张臭嘴闭上,别逼我扇你!”

老太太突然就倒下了,沈依雯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她猜测是怒急攻心。

但之前离得远没发现,等如今紧抱着老人家,才发现老人身上竟然有一种恶臭,而且那脸色蜡黄,之前因衣服遮挡,看不出来。

可如今上手一摸,才发现,原来老人竟四肢浮肿!

她一怔,立即撸起老人的袖子看了看,只见徐大枝整条手臂都已水肿,皮肤下方全是脓液,好似个脓黄的水泡子,一按一个坑,失去弹性的皮肤许久弹不回来。

沈依雯又是一愣,“这……”

这是水肿病?

沈依雯顿时心情一沉。

她以前在书上看见过,这种病又叫低蛋白血症,主要还是穷闹的,是因为营养跟不上,体内蛋白质严重不足,在缺吃少穿的年代,经常有人得这样的毛病。

“隽哥,快,快!”

向南拉扯着成隽,一路跑来:“雯姐,隽哥来了!”

向南冲这边喊了一声。

成隽薄唇紧抿,他雪白的额头渗出了一些汗水。

等走过来后,他立即为徐大枝号脉。

“还好……”

成隽长吁口气,安慰沈依雯道:“问题不大,只是一时气血逆涌,所以才昏迷了过去。”

他让沈依雯帮老太太揉了揉心口,而他自己则是掐着老人的人中穴和虎口穴。

不久,徐大枝呻吟着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

她还有些发懵,但心口闷着疼。

“娘!”沈四叔握住的另一只手,四叔身后,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正攥紧了拳头的三叔沈运河。

徐大枝想起方才的事情,登时又一阵翻腾,“这个老三家的,她!”

“奶奶,”沈依雯皱了皱眉,“您老消消气,别急,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恶人也绳之以法了,咱家向西受了委屈,但不可能白受。”

徐大枝愣了愣,这才又怅然一叹。

“霞子,来!”

沈四叔招呼一声,余采霞本就在边上,一脸担心。

四叔让余采霞扶着徐大枝回屋,免得再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

沈依雯在旁边,搀着老人的胳膊。

等把老人安顿好,她从屋里出来,就听见四叔在那儿咬牙切齿:“管好你媳妇!”

四叔冷冷地看着三叔。

沈三叔抿了抿嘴,低着头一言不发。

“刘雁子!”

“干啥?这可不赖我!”

刘雁子还想抵赖,可沈三叔伸手一扯,飞快地把她薅出了沈家大门。

“沈老三,你!”

沈三叔猛地瞪过来一眼,那眼神里的阴冷,冰寒,叫刘雁子心里一咯噔。

沈依雯看着这一幕,直至两人走远后,她才松开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头。

她是不清楚三叔准备如何处理,但如果刚刚,三叔没把刘雁子拽走,但凡刘雁子再像以前那样无理取闹地撒泼,她都绝不可能轻饶了她!

这时,成隽来到她身旁,一颗冰糖喂入她口中。

沈依雯弯了弯唇,她二人有种无声胜有声的氛围,那是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然而,“你要去哪!?”

沈依雯突然看向沈二珍,沈二珍正流着泪想去老太太屋中。

沈二珍闻言愣了愣:“我能去哪儿?我当然是想去找奶奶!”她哭着抹了一把脸。

“然后呢?”

沈二珍又一怔。

沈依雯眉心打了个死结:“奶那个情况你也看见了,刚刚她已经被你娘气得昏倒了,你这时候去找她,又是想要干什么?”

“我……”

“我知道你想为沈玉姗求情!”

沈依雯开口打断了沈二珍,但脸色却有些冷漠。

“与其把功夫放在奶奶身上,还不如想想能不能求得四叔他们的原谅。四叔一家才是苦主,不是吗?”

“况且,沈玉姗她不小了,她今年十八岁!身为一个成年人,她必须得为她自己做的事情负起责任来!”

“可……”

沈二珍哀怨,她以前就和沈依雯关系不好,年幼的时候沈依雯总和三房起冲突,而沈玉珍这个脾气,她是护短的,从小就护着她们三房。

起初究竟谁是谁非,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后来的逐日相处中,两人的恩怨已经越来越深,难以转圜。

甚至就连这一回,连沈二珍私心里都觉得,她大姐沈玉姗之所以被拘留,被派出所抓了,和沈依雯有很大关系。

她幽怨地看了沈依雯许久:“我也想,可四婶她们那个态度,一看就知道肯定不可能原谅我大姐!”

所以她真若找上四房,那不是自找苦吃,自取其辱吗?

沈依雯翻了个白眼,她发现她压根就没办法和沈二珍沟通。

“算了,随你,但奶奶年岁大了,你真要是为老人着想,近期就别再往她面前凑。”

说完,沈依雯顿了顿,她看向四房那边,正好把向西逮了个正着。

这遍体鳞伤的孩子,之前一脸着急,但奈何连着受了好些折磨,身体太疼,下不来炕,这会儿正探着大半个身子冲沈依雯张望。

沈依雯轻叹一声,走进四房:“吃吗?”

她小手一摸,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硬糖。

向西怯怯地望了她一眼,沈依雯把那颗水果硬糖放在炕边上,就转身出门了,还贴心地关好了房门,免得外头风太大,怕吹着了向西。

向西望着紧闭的房门,眨巴一下眼,才又将目光放在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硬糖上。

而也是这时候。

“你给我滚!”

沈家堂屋,老太太住的炕屋之中,突然传来四婶余采霞气到极致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