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依雯拧着小脸纠结时,突然就见开门声。

“雯丫,你回来了?”

来的人竟然是沈二珍。

她看了一眼沈依雯,又悄悄的瞄了一眼沈卫华几人,旋即笑盈盈地朝沈依雯走了过来。

“雯丫,你的袖子不是破了吗?走吧,去我那屋,我帮你补补。”

她一边说,一边挽着沈依雯的胳膊,将沈依雯架了出去。

沈依雯一步三回头,直至来到三房屋里后,她被沈二珍按着坐在了炕上。

沈二珍给她端了一杯热水。

“你先暖暖手,我刚刚看见你从外面回来,应该冻坏了吧?”

沈依雯摇摇头:“倒是没感觉多冷,今天的气温还好。”

她心里头惦记着家中的几个哥哥们,一对眉毛紧紧地皱起。

沈二珍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半晌。

她发现雯丫真的是个很简单的人,心思全写在脸上,根本瞒不住人。

“你是不是在担心卫华哥他们?”沈二珍直接问道。

沈依雯脸颊一鼓,无奈地看向沈二珍:“你看出来了?”

“你表现得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毕竟沈二珍可不傻,她从小就聪明,但是大房的那些事儿,其实沈二珍自己也知道得不多,之前只听她娘刘雁子吐槽过几句。

“几乎每年都这样,每当大伯忌日快到的时候,卫华哥他们几个的心情都很不好,你以前总是往外面跑,和他们不亲,大概也没注意……至于以后,慢慢来吧,习惯就好。”

这番算不上安慰的安慰,叫沈依雯哭笑不得。

她犹豫了下,才问:“二珍,你知不知道我们大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以前从来没在意过这些,可是现在却在意得不行。

沈二珍沉默了一下,才回忆着说道:“好像是和大娘有关?”

“什么大娘?”

沈依雯问了这句话之后,才反应过来,梅河大队这边位于东三省,而所谓的大娘其实就是大伯母,她突然想起了永安塑料厂的于慧兰。

之前她去过几趟省城,知道那人是沈卫华他们的亲娘,不过当年大房爹死娘嫁人,这个于慧兰一直没回来过,而且沈卫华他们和于慧兰的关系并不好。

沈二珍悄悄地望了一眼窗户外面,见窗外没人,这才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后来听我娘……听刘雁子说的,毕竟当时我年岁也还小,还不是很记事。”

“不过……刘雁子说过,当初益民哥突然出事了,然后卫华哥和学农哥一起去找益民哥,结果……他们全都就不见了。”

“再后来,建国哥知道了这件事,就和我爹,还有四叔他们一起去找人。”

“当时二叔他们一家也来帮忙,最后卫华哥和学农哥他们两个浑身是血地被人抬回来。”

“在那之后,大伯和大娘吵了一架,没过多久大伯就死了。”

“刘雁子说……好像是大娘把大伯给气死的?”

沈二珍这话说的没甚底气,毕竟刘雁子那人很不靠谱。

而沈依雯则是拧了拧眉。

不会吧?

虽说她早就看出来了,那个于慧兰是个薄情的。

当初她和沈卫华一起去省城的时候,于慧兰对沈卫华这个亲生儿子一点感情都没有。

甚至沈建国、沈益民、还有沈学农哥几个,于慧兰更是一口没提,反而把他们当成了麻烦。像是恨不得立即与他们撇清关系,将这些包袱甩开远远的。

可是,于慧兰竟然气死了沈大海?

先不提这事是真是假,至少沈依雯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

怪不得三哥会那么自责,又那么沉重,她总算能够体会了。

按照沈二珍的意思,当初三哥出事了,二哥和四哥去找三哥,结果二哥变成了瘸子,四哥变成了瘫子。

这种事情,无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难以接受,这些年来,恐怕三哥一直背负着这份罪活着。

三哥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才会变成那副模样。而或许是害怕家里人为他担心,平日里才装作嬉皮笑脸的模样……

可他那张笑脸的背后,又到底藏了多少悲哀?

想到这里,沈依雯的心口突然揪紧,鼻头酸涩难忍……

……

正当沈依雯和沈二珍提起当年那件事情的时候。

省城客运站。

“春松,你媳妇没事儿吧?”

一个中年女人头上包裹着一条土黄色的三角围巾,手中拎着大包小袋,后边跟着两个年轻女人,还有一名看着桀骜孤冷,有些沉默寡言的少年。

那个叫做春松的男人身材魁梧,但长相却极其英俊,称得上是浓眉大眼。

但此刻,他的眼里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红血丝。

沈春松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那女人叹了口气:“这可咋办?咱们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过了。”

“不如?”

女人顿了顿,才又试探着说,“不如咱们去部队那边看看吧?”

“建国在部队当兵那么多年,兴许他会认识一些大夫……我听说部队的医生都很有本事,兴许他们能治好文秀?”

这一行人是沈家二房的。

二房一共九口人,二叔沈长江,二婶林凤英,长子沈春松,二女儿沈夏莲,三闺女沈秋菊,还有小儿子沈冬柏。

其中沈春松已经娶妻生子了,他媳妇文秀是个哑巴,俩人婚后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六岁叫大宝,一个四岁叫小宝。

当初二房对外声称出远门探亲,但其实是因为沈春松的媳妇……出了些问题。

因此,沈家二房,其实是带着文秀外出看病的,不过这消息瞒得很严实,除了二房一家子,估计也就只有老太太徐大枝心中有数。

旁的人,那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然而,连着奔波了好几个月,春松媳妇的病情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沈春松一脸憔悴,他搓了把脸,接着说道:“再看吧,对了,爹呢?怎么没看见他?”

林凤英闻言,扭头回道:“你爹去买吃的了,大宝小宝也都饿了。”

沈春松僵硬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遥遥地看向了远方。

“大伯的忌日快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李凤英叹了口气:“但愿能赶上吧,每年这几天,卫华他们哥几个心情都不好,要是你爹在家还好说,可是你爹没在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