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雯有点怕,这……这有点瘆人啊。

“咳!总之,钱叔,我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件事,不好意思啊,我心里一着急,竟然把您一家吵醒了。”

“没事,没事!”

钱丰收大手一挥,他琢磨着,人家那个始皇帝能找着山谷温泉,那可是两千多年前的人。

那是不是代表,只要他们也找一处山谷,找一个温泉,就能种西瓜了?

呸,不对,这真要是找准地方,种的可就不止西瓜了,而是高粱米,是麦子,是更多能吃的粮食!

而梅河这边,啥啥都缺,啥啥都没,但唯有一个,那深山老林,可海了!大山低谷多得是。

“雯丫不错啊,这可是大功一件,我这就喊人,让咱大伙全都进山,找山谷,找温泉!”

钱丰收正在兴头上,可沈依雯一听,懵了。

不是,啥山谷啊?咱是要盖温室大棚呀!

“钱叔,钱叔?您等等!”

沈依雯连忙又把温室大棚的构想讲了一遍。

“山谷温泉毕竟是有数的,可咱们国家好几亿人呢。”

“我提这个是想告诉您,只要解决光照和地温等问题,咱们就可以在冬天种植农作物了。”

“而一旦这事推广开,惠及的可不止咱们一个大队,而是千家万户,是咱们全国各地!”

“您试想一下,等那时候,家家都有一个温室大棚,咱们大伙一起种地,这好几亿人口,得种出多少粮食来?”

钱丰收一瞪眼,猛地一抽气,差点没按着心口往后仰。

敢情他格局还小了?

只顾着他们大队了。

对啊!

这如果成了,那可是关乎全国的啊!

这年头,人都是一心爱国的,凡事只要是关乎国家的,老百姓都得争着抢着往前冲。

国家兴,则人民兴,国家盛,则人民盛!

论思想觉悟,随便拎出来一个,那可都是一心向红的!

……

沈依雯从钱家出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呱啦这么久,都口干舌燥了,后来还是桂英看出来,热心肠地给她倒了一碗水。

她白天睡了一整天,但这会儿又困了。

“走,回家!”

冲着身后的向南一招呼,她雄赳赳,气昂昂,明天还一堆事呢。

能学以致用,重回老本行,她可真是太开心了,突然觉得,这一世的人生,似乎又充实起来了。

她笑得高高兴兴。

可这么高兴的后果就是,回到沈家大院,虽然犯困,但翻来覆去,直到天亮才总算睡了一下,可没多久就醒了。

“哐哐哐,哐哐哐!”

外头天刚放亮,一夜过后,这天气又骤然冷了不少。

大伙儿冻得直哆嗦,被这哐哐的声音吵醒了。

挨家挨户出来一看,迷迷瞪瞪问:“这不是钱家吗,桂英这是咋了?”

“咋还拎着个洗脸盆,拿擀面杖敲得叮当响?”

“准是出啥大事了,快走快走。”

沈依雯也醒了,她哈欠连天。

从空间取了点热水,洗了一把脸,又从家里的旧柜子翻出一套旧衣裳,等把自己打理好,才晃晃悠悠地走出门。

“雯姐!”

向南一蹦老高,精神满满地冲过来:“前头开大会了,准是为了昨天那件事,走走走,咱快走!”

向南撵狗似的,轰着沈依雯,嫌她慢吞吞,还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跑。

沈依雯一乐,就顺势迈开了小脚脚。

“沈同志?”

成隽看见她,眉眼弯了弯,可他这人就算笑起来,也总是浅浅淡淡的,皎月似的一个人,清幽雅致。

“成隽,早上好!”

沈依雯开朗地打招呼:“对了,昨天谢谢你,你那件衣服在我那儿呢,等会儿我回家拿给你。”

“不急,”成隽又弯了一下唇。

“同志们,乡亲们!”

村头一片空地,钱丰收精神抖擞,腰杆子挺得笔直,叫大伙看得一阵奇怪。

“大队长,咋了?这是有啥好事了?”

“这眉飞色舞的,一看就是心情好。”

“是不是城里来救济粮了?”

有人这样问,可马上有人反驳道:“想啥美食呢,外头闹灾闹得更严重,还不如咱这呢,少做那些白日梦。”

钱丰收抬起手,压了压底下的声浪,等大伙安静些,他才两眼冒光道:“还真就是有好事了!天大的好事啊!”

正好看见沈依雯,钱丰收笑得见眉不见眼。

“来,雯丫,快过来,你嘴皮子利索,你跟大伙讲讲。”

沈依雯一愣。

大伙也全都一懵。

“咳,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啥工不工的?”大伙没听明白。

沈依雯一笑,也挺直了腰杆子,来到钱丰收身旁。

“是这样的,昨天我和大队长谈了很久,我们有一个设想……”

她这边小嘴直叭叭,提起温室大棚,先画一个大饼,再进行具体忽悠……啊呸,计划讲解。

这种事她一个人搞不定。

自从农奴翻身做地主,土地全是集体的,想弄温室必须先找一片地,单这一关就能难死她。

况且温室建造算不得多大的工程,可指望她一个,那得建到猴年马月去,另外还有许多需要用人的地方。

总之人多力量大,她当场就吹上了,言语妙趣横生,轻松幽默又引人入胜,把大伙忽悠的找不着北。

啊不对,是听得群情激昂,热血鼎沸。

然而,“我呸!”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那是个中年女人,顶着一张瘦长的马脸,脸上长满褶子。

她小眼睛一眯缝,就显得面相不善。

“老董家的,这是干啥呢!”

钱丰收这个气,本来好事一桩,进展也挺顺利的,大伙都准备撸袖子往上干了。

可这老董家的一开口,气氛全变了。

“咋,还不让人讲话了?什么温室不温室,我是不懂那玩意,可她一个杀人犯,她能有啥好心思?”

“杀人犯!?”

大伙心里一咯噔,吓得连退好几步,看这边的眼神,也全是紧张忌惮。

四房的小儿子,沈向西,那孩子出事后,正是这个王大凤,一口一个:“杀人了,死人了,沈依雯那个小畜牲把人打死了!”

这才喊来一堆人,盖棺定论,全以为是她干的,害得原主百口莫辩。

后来大伙气不过,为沈家抱不平,也是这王大凤带节奏,骂她缺德丧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