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珍情绪失控地吼出这番话,她喘息声粗重,眼底更像是沁了血一样。

而刘雁子愣了愣,像是被沈二珍给震慑住了。

毕竟沈二珍总是一副清纯柔弱的模样,可谁成想,今日竟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你真的有把我和大姐当成过你的孩子吗?我们是你的闺女!”

“可是从小,你重男轻女,说什么养儿防老,就只宠着我大哥。我不是说我哥不好。”

“他小时候是有些调皮捣蛋不懂事,可等他慢慢长大了,他也知道,你溺爱他,有了什么好的,总是先可着他来。他知道我和大姐受了不少苦,他私底下把粮食拿给我和大姐吃,怕我们俩挨饿。”

“我还记得,我五岁那年,有一回大哥给我们拿吃的,被你撞见了。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说我和大姐嘴馋,把我们俩的脑袋按在河里,说想淹死我们!”

“咱们大队里,重男轻女的多了去了!可就算一碗水端不平,别的人家,就算对儿子好点,对闺女差点,可好歹也能过得去。可是你呢!”

“你真的配当我们的娘吗?”

“那些事我都懒得提了,就像是这回,我大姐出事了,你呢,你有真心为她着想过吗?”

“我和我大哥都怕出事,怕我大姐真被送去北大荒后一去不回,我们忙着奔波,我哥甚至四处为这事求人,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不是没钱!”

“奶不是那种刻薄的老太太,不像是人家把钱攥得紧紧的,全留在她自己手里,奶开明大方,你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

“可你就是舍不得!是钱重要,还是我大姐重要!!?”

她一口气地吼出这么多,心里本就有一条裂痕,如今那裂痕也越来越大了,像是碎成脆弱的蜘蛛网,只差最后一击,就能彻底碎裂。

她又突兀地惨笑了一声。

“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我真的宁愿没有像你这种娘,我还不如当个没娘的孩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沈二珍脸上。

刘雁子脸色煞白,这是气的,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二珍。

“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你倒是好,沈二珍,老娘还真就说对了,还真是白养活你这些年!”

沈二珍却惨笑:“养活我?你养活我什么?”

“你刘雁子好吃懒做,平时大伙出工干活,你混水摸鱼,出人不出力,再不然,不是肚子疼,就是胳膊疼,腿疼。”

“奶都一大把岁数了,奶都没抱怨,你身体比奶好多了,可你偷闲躲懒!以前,就连你的口粮,都是我和大姐下地干活挣来的。”

“养活我!?这么多年了,你除了生了我,你管过我什么!?我吃过你一粒米吗!?”

刘雁子突然抄起一根鸡毛掸子。

“你个死丫崽子,你还反了天了?好啊,好啊!你还不认我这个娘了,老娘今儿就打死你!省得你惹我生气!”

“你打!你有种就打死我!”

沈二珍一脸阴鸷。

转瞬之间,她就挨了几下子,她却没哭,也没求饶。

“这是干什么!?”

大房那边,兄妹几人出来后,就看见刘雁子一鸡毛掸子抽在沈二珍的脑袋上,将沈二珍打倒在地上。

徐大枝也听见动静,但老人腿脚不灵便,拄着拐杖走得慢了点。

一看见这边的情况,徐大枝就脸色一沉,她急忙上前,想要拦下刘雁子。

可刘雁子却像是打红了眼。

“你滚开!你个老不死的!”

那鸡毛掸子竟然冲着徐大枝的面门抽了过去。

“住手!”

沈依雯瞳孔一缩,飞快地扑过来,虽然护住了徐大枝,可她自己也挨了一下子。

“雯雯!”

沈益民脸色一沉,那双向来妩媚妖艳的桃花眼,此刻迸射出纯然的冷意。

沈卫华也攥紧了双拳。

“刘、雁、子!!”

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而沈依雯已经一把抢走刘雁子手中的鸡毛掸子。

“你闹够了没!”

沈依雯一下子掰断了鸡毛掸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已经忍这个刘雁子够久了。

原本因为辈分,刘雁子毕竟是三婶,她当着大伙儿的面,有很多话不好说,很多事也不好做,所以通常采用冷处理。

可这人真是极品的没边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刚才那鸡毛掸子竟然直奔着老太太徐大枝就过去了。

她也不想想,老太太都多大岁数了,真要是挨她一下,那还有好!?

“沈依雯,你少在这儿冲我大呼小叫!”

刘雁子本就正在气头上,如今更像是发了疯一样,突然就冲了过来。

“你这个祸害,丧门星!你还嫌害得我们三房不够苦!?”

“老娘今儿就弄死你!没了你,这日子也就清净了,省得你总在这儿作妖!”

要不是这个沈依雯,大姗不会进派出所,她和二珍的关系也不至于弄成这样,甚至就连沈运河,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沈运河想和她离婚,她不是不知道,所以前几天刘雁子才收拾东西,把衣服被子什么的全都洗了,又将这些年存的钱全都挪了个地方藏起来。

她也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可此刻还是忍不住发了一顿火,她认为沈依雯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然而沈依雯脸色一狠,突然砰地一脚,重重踹在了她身上。

在刘雁子倒地同时,沈依雯就已经蹿了过去,一把薅住她衣领子,骑在她身上,连着十几个耳光子,直抽得刘雁子口鼻直窜血!

“啊!沈依雯!你个小畜牲,你放开我!”

刘雁子挨了揍,却越发地恼怒。

然而沈依雯突然来了一拳头,狠狠捶在她那张破嘴上。

嘎嘣一声。

她碎了两颗大门牙,登时口中血流的越来越太多!

刘雁子瞳孔一缩,她疼得直龇牙咧嘴。

“你个死丫头,老娘我和你拼了!”

刘雁子作势就想要挠花沈依雯的脸。

然而突然间,一只大手像铁钳似的,瞬间钳制了她手腕。

沈依雯又是一巴掌扇在刘雁子脸上,才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三叔?”

她愣了一下。

是她三叔,已经消失了很多天的沈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