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得下放,但这劳改的地点可以改一改。

比如从北大荒,换成他们这梅河生产队!

然而这具体运作起来,却有些难,他也是托了不少的关系,才算是有点进展。

哥俩一进门,沈玉文就压低了声音问:“咱娘那个存钱用的铁罐子呢?”

“在炕柜里头。”

沈二珍二话不说,立即上炕挖出那个铁罐子,然而罐子一打开,她一下子就懵了。

怎么空空如也呢!?

钱呢,家里之前存下来的钱呢!??

竟然没了?

难道是被谁偷了?

登时她一脸气愤地瞠圆了双目。

……

因为罐子里的存款无端端不知所踪,沈二珍看谁都像是嫌疑人,她心里头憋着一口气,于是拉长了一张脸。

而沈玉文则是焦头烂额。

“我有一个朋友,是负责这部分工作的。但我想要让他办事,得拿钱疏通。”

这话理解起来,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沈玉珍可以不必去北大荒吃苦,反正一样是下放劳改,如果能留在梅河生产大队这边,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对方是个好财如命的,那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想让人家办事必须得拿钱。

可这钱没了,这还怎么办?

“一定是他们干的!”

沈二珍突然来了一股火儿:“准是大房,或者四房。”

“他们都是没良心的,准是他们猜出咱们的打算,所以才把咱家的钱偷走的!”

沈二珍气愤不平,但沈玉文却冷静一些。

“娘这几天不是在收拾衣服吗?等会儿娘回来,先问问她,别为了这种事闹得一家人不和气。”

可沈二珍却讽刺地笑了:“和气?咱们这个家,哪还有和气?”

沈玉文愣了愣。

明明从前,二珍不是这个模样的,从前的二珍虽然有点小心眼,但总的来讲,算是温柔体贴识大体。

可为什么……

就在这一刻,沈玉文很清楚地发现到,他这个二妹妹,沈二珍,竟然变了。

变成一副连他都已经不太认识的模样。

……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是刘雁子回来了。

“你俩这是干啥呢?”

刘雁子拉长了一张脸,一看见沈二珍抱着个空的存钱罐,登时就竖起了眼睛。

“死丫崽子,你不想活了!?”

眼瞅着刘雁子抡起了大巴掌,想要扇沈二珍。

沈玉文一脸头痛,赶紧就想要阻止。

而沈二珍也是机灵,连忙转移刘雁子的注意力。

“娘,咱家钱不见了!”

刘雁子皱了皱眉,才说:“什么不见了?那是我拿出来的!”

沈二珍听后一愣。

沈玉文上前一步,隐隐挡住了刘雁子,免得刘雁子对沈二珍动手。

“娘,大姗那件事,我这边有点办法,但是需要二十块钱……”沈玉文直接提起了正事。

可刘雁子马上就瞪起了眼睛:“什么钱不钱的?反正她这辈子都已经这样了,那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身上背上了污点,就算往后回家,也只能当个老姑娘了。”

“谁家会娶像她那样的媳妇?”

“我告诉你,想让老娘拿钱,没门儿!”

她十分警惕,几乎沈玉文一开口,她就已经听懂了沈玉文的含义。

然而她吼出的那些话,冷血至极,一点亲情都不顾,这叫沈玉文心里一揪。

“娘,那不是别人,那是我妹,是你的亲闺女,是从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我闺女又怎么了?一块肉她就了不起了?行了行了,我告诉你,你俩消消停停的,别再管她了。”

刘雁子不耐烦地摆着手。

“咱家是有点闲钱,可是玉文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媳妇了,不然难道要像大房那哥几个一样当光棍吗?”

“咱家的钱得花在钢刃上,得用来给你娶媳妇,你咋一点都不为你自己打算呢!”

刘雁子竟然还挺埋怨沈玉文的,觉得沈玉文太傻了。

而沈二珍听着这话,已经是心寒透了。

“娘!!”她双目通红。

又是这样,她娘心里头只有她大哥,没有她大姐,也没有她。

“你少在那儿大呼小叫,少给我惹点麻烦!”

刘雁子无视沈二珍的难过和眼泪,竟然还粗声恶气地冲着这边吼了一声。

而沈玉文更是浑身冰冷:“娶什么媳妇?我不娶媳妇!哪个重要,您难道就拎不清吗?”

“你还跟我喊上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打算!”

刘雁子也来了一股火:“好啊,好啊,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可我这还没老呢,我这个不孝子就敢冲我大呼小叫了!”

“咋,你们老沈家的,有一个算一个,还真就全当我刘雁子好欺负了!?”

她此前积攒下来的怨气,竟然全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而大房那边,沈依雯本来是坐在炕上,这天气太冷了,她将一双小手和小脚全都缩在了被子里头。

而土炕烧得热乎乎的。

听见三房那边传来刘雁子的大嗓门,她唇角一抽抽。

“我就知道。”

刘雁子那性子,一天不闹事就会浑身不舒服,看,这才安分了多久,就又闹腾上了。

不过……

刘雁子像是和三房的儿女吵起来了?

她倒是啧啧称奇。

……

刘雁子骂了得有十来分钟,直至砰地一声,她摔门离开了。

而沈二珍双目通红地瞪着她背影,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恨意。

这就是她娘!

她甚至不禁在想,虽然她如今已经算是和四房闹掰了。

但也不得不说,如果她娘是四婶多好?

四婶是个疼孩子的,四婶并不重男轻女。

这事如果发生在四房身上,依照四婶的性子,就算是倾家**产,也非得想办法把人捞出来不可。

只要有一丝机会,就绝不会放过。

可是她娘呢?

“呵……”

沈二珍抱紧了那个空空如也的存钱罐,她眼神也是空洞的,她凄凄惨惨地笑了笑。

……

第二天,沈依雯一出门就遇见了沈二珍。

这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她狐疑地皱了皱眉。

沈二珍一宿没睡,她杵在院子里,此刻披头散发的,人看着似乎又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