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雯左思右想,她还是和成隽比较熟。

而在她的认知中,成隽是整个生产队最有文化,也是和她关系最好的人。

所以正当成隽在思忖省城那边的事情时,沈依雯就已经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成家的房子外。

成家这个老房子已经有很多年头了,曾经历了风雨飘摇,年久失修,直到成隽回来后才又一点点收拾出来的。

“隽哥?”

沈依雯眼光亮晶晶,两只小手背在了身后。

成隽一看见她就忍俊不禁。

她古灵精怪,叫他扬了扬眉。

“怎么有空过来?”

她最近可是生产队的大忙人了,整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不是被乡亲们拉去研究那些种植在老房子里的蔬菜苗,就是和大队长钱丰收一起商量着丈量地皮,为未来将要修建的温室大棚做选址工作。

沈依雯笑眯眯,“你看!”

她一直藏在身后的小手亮出来,竟然是个小布包。

成隽颇有趣地问:“这是什么?”

她眉梢一挑:“你打开看看就能知道了。”

成隽笑着接过来,解开小布包,一看,他怔了怔。

沈依雯笑弯了眼睛,“喜欢吗?”

这是一袋子巧克力。

自从知道成隽以前生活在国外,饮食口味偏向西化时,沈依雯就暗暗琢磨着,一定要抽个合适的时机报答他以前的“投喂”之恩。

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是吃了他不少颗冰糖呢。

成隽看着这一布包的巧克力,笑了一声,可笑着笑着,眼底就染上了一抹暗红,就连嗓音都沙哑了许多。

“雯雯。”

“嗯?”

成隽忽然走来,轻轻地揽她入怀。

她一怔,两只小手贴在他胸口,腾地一下红透了脸颊。

“隽哥你干什么!”

她吃惊地瞪圆了水亮的大眼睛,作势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却感受到他的手在按住她的头。

“谢谢。”

他的声音好似从她耳边响起,离她是那样那样的近。

不知怎的她心中一烫,升起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隽哥……”

而成隽像是已经镇定了下来,云淡风轻的,后退一步,冲着她垂眸浅笑。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从前,他吃过很多种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她是他人生第二个送他这种东西作为礼物的女人。

第一个,是他的养母,拿他当做亲生儿子,就算不是亲生,但更胜亲生。

成隽眼角一红,却凝睇着她,笑得越发温柔。

沈依雯抓了抓脸颊:“咳。”

她决定假装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自己的小胸膛。

“那个,隽哥?你可以教我读书写字吗?”

成隽愕然,而沈依雯脸上臊得慌。

她知道成隽很聪明,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心机深沉能演能装的类型,恐怕她早在不知不觉时就已经露馅了。

但是……“拜托拜托?”

她一双小手合十,冲着他讨好一笑。

成隽莞尔:“好,”他答应了。

但他没问为什么。

他知道她有很多小秘密,但知道就好,没必要特地讲出来,甚至他还会帮她隐瞒掩盖。

“隽哥,你真好!”

沈依雯一听就笑了,露出个朝气蓬勃的笑容,就像清晨六点钟刚刚升起的小太阳。

而成隽看着这样的她,神色越发的温和。

……

“雯丫,真的假的?”

稍晚一些时候,沈依雯回到沈家,就一本正经地宣布:“我要跟着隽哥一起学读书认字!”

这事引起沈家全员的注意,大伙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凑了过来。

就连老太太徐大枝,看似板着一张严肃冷漠的表情,实际上也在支棱着耳朵偷听这边的动静。

沈依雯笑眯眯:“真的!隽哥他很有学问,他已经答应我了。”

“这可真不错!”

四婶余采霞夸个不停,一提成隽那是一百个满意。

但她心里转了转,突兀地看了沈依雯一眼,又眼光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紧接着又不住地摇头。

“不行不行……”

余采霞私下嘀咕着,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那成隽……看着是真好,人家长得俊,气质又斯文,就算是梅河人出身,可早在很小的时候起就被成家送人了,人家是在外面长大的。

再看那一身气质,想想平时的言行举止,那简直比城里人还要城里人。

而她们雯丫只是个乡下丫头,这……余采霞操心一叹。

这可真不是她灭自己威风涨他人气焰,而是这事儿吧,这是明摆着,论起来是真有点不般配。

沈依雯可不知余采霞心里在想什么,等送走了欢天喜地的沈家众人,她自个儿回到大房屋子里。

猝不及防,就对上四哥沈学农那双温柔平静的眼睛。

沈依雯怪怪的:“四哥?”

她挠了挠头,不懂四哥干嘛盯着她。

沈学农轻眨了一下眼,才收回视线:“今天外面又冷了,快上炕,向南刚刚来过一趟,帮咱们把炕烧热了。”

“这小子!”沈依雯嬉皮笑脸地踢掉了鞋子。

等她爬上炕,沈学农拿起一条被子给她。

她又惊奇地发现:“咦?我的旧被罩呢?”

沈学农失笑:“四婶今天帮忙拆洗了,说你那个已经用旧了,就问奶奶要了一块布,帮你重新做了个被罩。”

“四婶真好!”

她自个儿抱着被子乐得傻乎乎,可马上又想起,老太太徐大枝得了水肿病,四肢浮肿,脸色蜡黄,这可不行。

室内种青菜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进展,但想等那些小菜苗成熟毕竟还需一些日子。

她得尽快想想办法,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帮助家里改善伙食。

可是……这该怎么做才比较好呢?

沈依雯冗自陷入沉思,却没有发现。

沈学农凝视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怅然,又好似在羡慕她一样。

……

第二天沈依雯起来时,就发现四哥早就已经睡醒了。正背靠着墙壁,手中翻着一本小人书。

那小人书也就巴掌大,一指长,半指宽,书页都翻旧了,变脆了,纸张泛黄。

可沈学农拿着这本小人书,爱不释手地摩擦着。

“四哥?你喜欢看连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