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深似乎没注意叶笙说完后的停顿,好像也不知道以前的叶笙不会毛笔字,点了点头:“那正好,邵老师就需要这样的人。工资是按天给的,每天十块钱。”

叶笙对比了一下现在的物价,十块钱的日薪不算高也不算低。总比闲着好:“是不是可以带着贝贝一起?”

周砚深点头:“可以,贝贝那么安静,是不会影响你们工作的。”

叶笙同意,这样正好也能全面了解一下这个年代。

……

邵老师住在团大门对面的胡同里,要先路过一个学校。

周砚深今天好像格外有耐心:“这里是一所中学,小学在另一条街上,这条胡同一直走到头,是古城墙,古城墙后面那一片是靶场。”

紧紧能容一辆车通过的泥土小路,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偶有一家条件不错的,盖了宽敞高大的新砖房。

家家门口都种着果树,这会儿红彤彤的苹果都压弯了枝丫。

环境倒是很好。

胡同两边还有延伸的巷道,第二个巷道右转第二家就是邵老师家。

白色的墙刷着蓝色的墙围,门窗也是蓝色调,房前是葡萄架,让整个屋子笼在阴凉里。叶笙还是很喜欢这种色调的搭配,而且这边人好像都喜欢这样装扮自己的家。

正是傍晚时分,晚霞落在葡萄架上,又添了几分美色。

叶笙很专注地看了几眼,周砚深突然问了一句:“喜欢?”

叶笙笑了笑:“这样的小院子,谁不喜欢啊。”

想想再过二十年,人们都拥挤在城市,各种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房子里,想要拥有这样一个小院子,简直太难了。

周砚深深深看了眼叶笙一眼,不过一个院子,家家户户都这样。

进了院子,周砚深先喊了一声邵老师。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一阵奚奚索索的声音,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推门出来,戴着镜片很厚的眼镜,微胖有些富态,只是头发凌乱,穿着一件无袖碎花背心。

看见是周砚深,脸上立马有了笑意:“小周啊?你怎么来了?”

周砚深给她介绍了叶笙:“之前你不是说要找一个助手?我给你带来了,叶笙。”

叶笙笑着冲邵老师点头:“邵老师你好。”

邵老师推了推眼镜眼镜,凑近看了看,笑起来:“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啊,你可真有心了。不过我这里活可不轻松,每天要抄的东西很多。有时候晚上还要加班,你能不能行?”

叶笙觉得都不是问题:“我没问题的。”

邵老师连连点头:“那行,我们坐下细说。”

聊天中,叶笙才知道,邵老师是从市文物局退休的,现在一直在编撰这个小地方的历史典籍,还负责申请一些文物的修复。

邵老师感叹:“我就是希望,有更多人知道我们这个地方,这里的文化底蕴还是有的,解忧公主和亲的部落,现在已经完全被遗忘。市里也很重视,可是人手不够,我退休闲着没事,帮着弄弄,也算是发一份光和热。”

又笑看着叶笙:“喜欢就会觉得很有趣,要是不喜欢,就会觉得很无聊,每天不是在查资料,就是要整理这些文献古籍,然后送市里审批,再送省里审批。有时候可能会被驳回再重新校对。”

“你要是觉得无聊,坚持不下去,可以跟我直接说的,年轻人喜欢这个的不多。”

叶笙知道不能把话多得太满:“嗯,我要是坚持不下去会跟你说的。”

又聊起了其他,最后邵老师执意去剪了几串葡萄放在小水桶里,让叶笙提回去吃:“都是自己家的,也不值钱,拿回去吃。”

叶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圆润如珠玉的葡萄,一串都有两三斤。而邵老师一摘就是一桶:“太多了,我拿一点回去尝尝就行。”

邵老师直接让周砚深拎着:“拿回去给你媳妇吃,人家第一次来,肯定不好意思。”

叶笙惊讶,他们刚才介绍时,也没说两人关系啊。

周砚深拎着一桶葡萄:“那就谢谢邵老师了。”

邵老师摆手:“跟我客气什么啊,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呢,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从邵老师家出来,天已经黑了,路上也没路灯,好在有月光。

走出去很远,叶笙回头,邵老师还站在路口看着他们。有些好奇地问周砚深:“你怎么救的邵老师?”

周砚深沉默了下:“当时邵老师也是遇到了狼。”

叶笙倒是没想到,竟然和自己的经历差不多,再想到初遇周砚深的场景,还是有点儿尴尬:“这里狼很多?”

周砚深点头:“牧场和山上还是有很多狼,也有黑熊,所以不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就你的小体格,很容易被狼叼走了。”

叶笙瘪瘪嘴:“我那不是被绑架了。”

这次周砚深倒是没说叶笙能活着不容易的话,送她先去王颖家接了贝贝。

叶笙执意给了王颖两串葡萄,才带着贝贝上楼,而周砚深只是送他们到了四楼;“我晚上还有报告要写,就先回去了。”

说完又摸了摸贝贝的头,跟叶笙说着:“明天早上,我送你去邵老师那边。”

叶笙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周砚深:“我可以带贝贝过去,我认识路。”

周砚深挑挑眉:“怕你遇到别的麻烦,明天早上再说。”

……

叶笙一直到躺下,也没明白,周砚深说的怕她遇见别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叶笙起来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早饭,是那种不锈钢多层饭盒装的,有煮鸡蛋,馒头包子和一碟小咸菜,半桶牛奶。

贝贝拿着个包子在慢慢吃着,却不见周砚深的人影。

叶笙过去揉了揉贝贝的脑袋:“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我怎么没听见?是周叔叔回来了吗?他又去哪儿?”

贝贝没有反应,低头小心吃着包子。

叶笙看了一圈确实没人,去洗漱出来,陪着贝贝吃早饭。

吃着吃着,眼底有些发热,除了她很小的时候,院长妈妈身体还好,会早上起来给他们做早饭,再后来,院长妈妈身体不好,加上福利院也没有钱,他们这群孩子就再也没有吃过早饭。

一直到工作,叶笙都没吃早饭的习惯。

周砚深进来时,就见叶笙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包子边吃边掉眼泪,一时愣在原地。

吃包子还能吃哭了,是难吃还是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