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大很明亮的房间,房间里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的毯子,他都不敢将自己的脚踩上去,直到佣人给他拿来了一双干净舒适的拖鞋,他匆忙就将鞋换了下来,然后进了房间。
地上果然十分的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他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装饰和摆设,无一样不是精致而奢华的,墙上被挂着几张画,画框上有着精致而逼真的花纹,衣柜很大,大到可以容下好多个他,床也十分的大,大到他怎么睡都不会摔到地上。
他看着书桌上放着的一台笔记本电脑,他用过电脑,在学校上计算机课程的时候,只是他都是用着老旧的台式机,笔记本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心中不免多了些好奇,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电脑,又看向了阳台。
那里的阳光从外面洒进来,在那里午睡一定十分的舒服吧,他这样想着,随后他又想到了领他来的佣人,当他急忙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佣人已经离开了,房门也不知何时被人轻轻的关上了。
他放松的躺在了大**,床软得几乎快将他整个人都包进去了,或许是因为床太软的缘故,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从阳台处洒进来的一丝阳光斜斜的照在他的脸上,印出了一层细微的金色绒毛,衬得他熟睡的面容十分的安详。
“大师,陶陶他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您看,需不需要尽快做那个?”楼下,中年男子乞求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黑袍男子,而那黑袍男子正一脸冷漠的端着茶慢慢的品着,
“大师,我求求你了,我们家几代单传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你治好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啊!求求你了!大师。”
中年男子见此情景不由得给那黑袍男子跪下了苦苦的哀求着,希望能够打动黑袍男子,可是那沙发上的黑袍男子根本就不为所动,在他看来世人本该如此的对他。
又过了半响,那黑袍男子才慢悠悠的放下茶,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开了口,“你也不必如此,我说过会救你儿子就一定会救你儿子,这点你放心,你们家多的我也不想要,只要你家里祖传的那块玉,怎么样?”
对于那块玉他是志在必得,他都想好了如果男子不给他,他就打算明抢了,尽管这种办法不怎么明智。
“给,我给,大师,只要你救我儿子,你要什么我都给,哪怕是我的命,我都给。”男子从衣服里颤抖着拿出了那块玉。
那是块通体发黑的古玉,或许是因为被这么多代人养了这许多年,玉身显得格外的润泽,那玉上雕着一只饕鬄,不一样的是那只饕鬄的大嘴上方开着一只口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虽说那玉外形普通,但那是他们家的福玉啊!听说是在他的曾曾曾祖爷爷的时候一个道长给的,只为还一个救命之恩,还嘱咐他们家说不能把此玉给别人,否则轻则必会家道中落,重则出人命,可是他如今却是顾不得这些的了,他儿子都快没了,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说来也奇怪,从他曾曾曾祖爷爷得到那块玉的时候,他们家就发达起来了,他们家原本只是一户普通的农户,就因为得到了那块玉,从那是起他们家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户富商,而且是祖祖辈辈都是富商,从未有一辈败落过。
也正是因为那块玉,他们家就变成了单传,一代人只生一个儿子,不管过了多少代都是那样,不过他们家每代都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活上个八十岁,然后寿终正寝,这也算是福了吧!
所以他们家人只要下一辈到二十岁就会把此玉传给后辈,以图家族的富贵和平安,听说这也是那位道长说的,从未出过一回岔子,只有这次,他的儿子才十八岁,突然就得了怪病,开始是不能见风,后来就是不能见太阳,再后来就只能整天的躺在**过。
饭量也是一天比一天小,医院里的医生都查不出来是因为什么,后来他就遇见了这位大师,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病有什么症状,而且他还说自己会有办法,当时正逢医院里医生说他儿子已经救不活了,让他把儿子接回家准备后事。
他那时也顾不得别的什么了,只有相信这位大师了,谁知道这位大师真挺管用,本来医生说他儿子最多只能活半个月了,现在却被那大师用法子撑到了两个月,直到这几天才不行的。
大师说他儿子是命中注定会有此劫难,说若是能找到一位命格与他儿子命格一样的人,说不定就会避过这次劫难,只是那位替自己儿子顶掉劫难的人会丧生,可是他已经顾不得别人了,为了自己儿子能活,牺牲一个旁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开始满世界的寻找那个与自己儿子命格相同的人,在如同大海捞针般的寻找中本来他都已经陷入绝望了,直到他在无意中到了一家孤儿院里看到了今天带回来的这个男孩,这真是命中注定啊!他儿子有救了。
将那玉一把扯下交给了大师,男子这才微微放松了些,虽然玉没了,但想着自己儿子有救了,那玉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他们家这么多代累积下来的财富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块小小的玉而一朝散尽呢?
他这样想着,想以此来安慰自己,谁知他的心刚放松下来一些,就接到他爸去世的消息,说老人走得很突然,晒着晒着太阳就无故去了,死前连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前几天还去过医院检查身体,说是老人身体很好,没有一点毛病,只是这怎么会,他爸今年才六十五啊!怎么会呢?难道真的是那块玉?
男子不禁看向了黑袍人手中拿的那块玉,自己刚给他家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得不让他有些胆寒,或许只是巧合呢?还是自己儿子的命重要,男子这样安慰着自己,收回了自己看像那玉的目光。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能没有诚意不是,我算过了,后天是一个换命的好日子,就后天吧!我给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你等着便是,只是或许。”你是看不到了,黑袍人留下了这半句并没有说出口,他才不会说这些对他毫无意义的话,
“只是什么?”男子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你只管准备着就是了,对了,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后天我自会回来的,不必担心,你看好那个男孩就是了,如果男孩不见了,到时候只怕我也帮不了你了。”说着黑袍人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男子恭敬的弯腰送他出了别墅,直到他走远才又直起身来,匆忙让人备车去他父亲的住处,他要去准备丧事了,在临上车的前一刻,他看了别墅的二楼一眼,那是千泽待的房间,他不放心的又一遍吩咐管家和家里的佣人,不许千泽出别墅的大门,就算是到花园也不可以。
每隔一个小时要派人去看一下千泽还在不在,吩咐完这些他才上了车,或许是觉察出了什么,他在车开动之后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他儿子的卧室,那个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一个小时之后,市里的十字路口上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车祸,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被两辆从相对方向开来的大货车给齐齐的撞上了,车身严重变形,两辆大货车的车头都撞扁了,所幸的是大货车上的人没事,只是小轿车里的人一个个的都被挤压成了肉饼。
现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尤其是坐在后座上的男子,身体被截成了两半不说还被压成了两块肉饼,据警方事后调查,那两辆大卡车上的司机在当时都双双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出了车祸了。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水从指尖划过,随着鱼尾的轻轻摇曳,身体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而舒适的摇篮中一样,多希望就这样的永不知疲倦的畅游下去啊!多希望可以远离这喧嚣嘈杂的城市啊!
在黑夜快要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梦碎了,那黎明前的第一缕曙光将梦的碎片刺穿成了一片虚无。
御北睁开如蓝宝石般的双眼从那令人怀念的梦中醒来,他看着窗外,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个由水泥和钢铁筑起来的世界,那个世界不可以自由的漂游,不可以放松的歌唱。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用鲛族的语言唱歌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化身鲛人在海里游曳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纵使他们鲛人有几千年的时间可以挥霍,但总也跟不上时间流逝的步伐。
坐起身,御北有些沉默的看着自己白皙而修长的双腿,他很讨厌这腿的感觉,很讨厌,虽然他早已习惯了用这双腿走路,但习惯是一回事,而讨厌又是另一回事,并不是说习惯了就不讨厌了,恰恰相反,他是因为越习惯才越讨厌的吧!出神的望了一会儿开始渐渐明亮的天空,他这才下了床开始穿衣。
“呼。”他站在窗前试着去呼吸清晨里据说很新鲜的空气,可是他却没有闻见最熟悉的海腥味,也是,这毕竟不是一个临海的城市,这里有的只是陆地的气息罢了,风将他纯黑的衬衣吹起,发出烈烈风声。
他闭上眼睛开始感受着那湿润的风,感受着风带来的水,鲛族天生就是喜水的种族,就如同曾经的翼族一样,关于曾经,他实在是记不起来了,或者说他实在是不愿意去记了,有些时候让一些痛苦伴随着快乐一起被遗忘在曾经不是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