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就被镇住了。

那个贴身侍女视线对上来人,迟疑了一瞬,又不依不饶的开口:

“方少爷,我家小姐有多好您是知道的,前些日子还那般活泼的人儿,如今被有心之人谋害,求您给小姐个公道啊!”

说罢,她猛地挣脱开侍卫的手,朝着方惊鸿的方向扑了过来。

方惊鸿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正要吩咐近卫拦人,瞧见那侍女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脸,狠狠的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定睛一看,是块巴掌大的掌嘴用的铜质手板。

他怔忪回头看着顾长笙,眼中错愕不解来不及遮掩。

顾长笙表情淡漠得整理袖摆,端的仪态万千,徐徐对那侍女看过去:“再上蹿下跳的不安生,挑拨我与鸿儿,可就不是一手板了。”

她脑海中拍了拍时冈的小脑袋。

【做的不错。】

【嘿嘿嘿,为宿主服务是我该做的,宿主下次有需要了还叫我哦。】

时冈乐呵呵的抱着几块玉石,卖了个乖后开始咔嚓咔嚓的吃。

操控宿主身体扔个东西就有零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啊,嘿嘿嘿,真希望这些傻缺再多一点。

而众人看顾长笙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惊惧。

明明她还坐着,明明声音那么温软,明明

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无论男女都觉着,在她面前不自觉矮了一截。

如果众人刚才是屈服方惊鸿的武力,那害怕顾长笙,就是怕她那种深入骨髓,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容侵犯的威仪。

“你!”

那侍女将铜板甩出去老远,两颗混着血的牙齿被吐出来,“卫夫人这么着急针对我,莫不是想包庇闻夏,还是说她下毒就是你指使的?!”

顾长笙宝贝与卫淮安的相处,这几日兑了不少次透视,这会儿正好将众人表情收入眼底。

将她围起来的人许多是姜家的护卫和侍女,皆是眼神淬了毒,几个近身保护的更是,恨不得生撕了她。

好好的陪小姐出游回去小姐没了,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这话一出口,心思各异的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姜小姐近日颇受方少爷照顾,这卫夫人是不是小人心肠,见不得弟弟对别的姑娘好?”

“异父异母的姐弟,谁知道会不会生出龌龊的心思,肯定是她!”

“对对,不然怎么不敢交出凶手,根本就是心虚!她必须付出代价,一命抵一命!”

场面要失控了。

顾长笙柳眉轻皱,观察那几个吵的最凶的人。

这些人中少数是看戏,但

很多是蓄意构陷,让她骑虎难下,若是再激动点把她杀了,计较起来都不会有什么!

至于那个贴身侍女——

顾长笙眼神扫过她和她身后倒地不起,身体还有轻微抽搐证明活着的姜白怜,嗤笑一声。

每句话都将矛头指向她,脸上却没有多少关切焦急的表情,甚至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一股子得意,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姐姐,要不你把闻夏交给他们吧?”

方惊鸿转身看她,声音无能为力又自责,“我的人拦不住他们的,何况还要给姜家一个交代。”

“所以……”

“所以你就想牺牲我的侍女,来平息他们的怒气?”

顾长笙几乎在他开口瞬间就理顺了思路,今日发生的事情,就是她这个温良无害的弟弟设的局。

若她交出闻夏,身边贴身人的位置空下来,就有了操作空间,往后她的言行将再次回归他们的掌控。

若她不交,包庇闻夏就势必得罪姜家,姜家即便不能中伤她,也会阻挠卫家各个方面的发展。

若再激愤些,失手将她杀了,她生前最在乎的弟弟想说动卫淮安支持自己,简单不知道多少。

至于姜白怜,生死根本不重要。

顾长笙语气平静,“今日之事,并非她所为。”

“并

非她所为?”

那个贴身侍女尖声嚷嚷着,试图调动周围人情绪:

“大家都听到看到是闻夏做的汤,卫夫人竟说并非她所为,奴婢看闻夏投毒就是你的意思!”

“当然不是。”

顾长笙此时彻底冷静下来,周身气势变幻,与前世那个周旋在京城各大名门望族间,不卑不亢,城府深沉的人有了七成相像。

只是五官不如当时风趣韵味,青涩与沉静威严交织出别样的美感。

方惊鸿眸光微动,身侧的手收了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在众人的沉默中,顾长笙沉着冷静的清冷嗓音格外的清晰:“今儿个姜小姐身子不爽利,我中途就让闻夏去了趟买些安神的香薰,如今她身上该是还有那气味。”

说着她就要走出那几个近卫围成的圈,几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顾长笙指挥人推她到晚膳的桌子边,而后摸索着一个个闻过,才接着刚刚的话头道:

“那东西入手几日洗不干净,味浓,今日许多菜肴我分明闻着都有那个味道,但鱼汤并没有,这作何……”

噗通——

低呼一声,话被打断的顾长笙抬头就看到手脚有些虚浮倒在地上的闻夏。

她嘴角溢出血丝,头发微微凌乱,艰难抬起头争辩道:“夫

人,我没有。”

手捏住裙角,闻夏眼神不安的抬着头。

“奴婢准备晚膳时有个小侍女说是看到了菌子,分不出能不能烧饭,让我去看看,我跟着去了就被人打晕过去,塞进了做饭的灶台旁边。”

“但我清醒时却听到有人在唤我闻夏,有人居然应了下来,我没做过鱼汤,却有人冒充我做饭,直到方才,我被顾少爷带人救出来。”

说着,她看向身后紧随而来的顾长安和暗处现身出来的卫淮安,“主上与顾公子是人证,若是不信可去烧饭的地方瞧瞧,灶台侧膛是否被人劈的稀烂,上边都是刀剑的痕迹。”

众人这才看清楚闻夏的状况,小姑娘一身浅色侍女服脏的不成样,黑灰色痕迹遍布,可不就是灶上弄的。

再者把人塞进灶台侧膛,不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本公子可以证明。”

顾长安抱壁,“当时我看妹妹离席,跟着去聊几句,这侍女只有一个衣角露在外边,人都是晕过去的,那时候鱼汤还没上。甚至都还是几条鱼,我之后一直守着她醒过来。”

他说的信誓旦旦,不在场证明有板有眼,看热闹的顿时有些摇摆不定。

该不该信?

方惊鸿竟也面露挣扎,似乎在纠结该不该相信他们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