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出飞镖黑衣人背后的人,敷衍楚珩,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迷惑众人。
而这小傻子,便仅记得前二者。
楚承致垂下纤长的鸦羽,摩挲着指腹,旋即紧随其后起身。
迎着周遭各色目光,他携着她走上了画舫,此番拍卖会不为其他,便只为了那三点。
范知绾跟在他身侧,从容不迫地接收着四下汇聚到她身上的视线,她不动声色的流转着眸光,亦悄然打量着周围。
前世死后,她跟着时间局干着生死买卖所换来的职业病,促使她条件性地将逃生点极快的找到。
同时,也将画舫上的人和物,在心中做了个简单的了解与回忆。
此艘画舫分两层,上层供人观光,里头一层则是待会午后的拍卖会所在地。
眼下,深秋凉爽,湖面涟漪圈圈,画舫上多是些世家贵族的人,为了留住他们,此番拍卖会背后的人倒是颇费心思。
画舫中心那一层拍卖会虽还未开始,可美酒佳肴却从未少过,除了一些在外头观景的人,绝大部分都待在这里畅谈闲聊。
可谓,好不自在。
范知绾跟着楚承致径直落到一席位上同坐,她闲不住,眸光流转间,好巧不巧看到了一抹颇为眼熟的身影。
她半眯美眸,朱唇轻漾,漫不经心道:“王爷瞧瞧那是谁呢~”
听着她略带顽劣的嗓音,楚承致只觉不是好事。
但他倒也遁着她的视线扫去,便见一穿戴规矩,根根头发丝梳得极为齐整的白须老汉,正左手酒壶,右手鹅腿,吃得欢腾。
“……”
眼见身侧这厮陷入了沉默,范知绾竟忍不住浅笑了声,“噗~”
楚承致敛回神来,垂眸睨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眉眼似弯月,卷翘的睫羽轻轻颤动着,像极了猫儿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挠着他的心。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偏生就令他没来由的感到心安与舒适。
他蠕动着绯唇,却不由自主的问道:“笑什么?”
他的嗓音泠然,仿佛山涧清泉般丝丝清凉,叫人如沐春风。
范知绾闻言,抬眸看向他,四目相对间,她未曾感到丝毫异样,仅眨眨眼,眸中宛若星辰。
她当然不会说是在笑他这石疙瘩,“没啊,就是好奇他那衣服打哪儿来的。”
她这话却也是真的。
周伯琴这邋遢老头儿,居然为了过来蹭吃蹭喝,专门好生打扮了一番以此来掩人耳目。
不过,纵使他现今收拾得像模像样的,瞧起来也确实仙风道骨,可他那满手满嘴的油,很快便将他出卖了。
“放开我!放开小老儿!诶我的鹅腿儿~~~”他被两名黑衣壮汉扯了起来,手中只啃了一口的鹅腿直接掉地上,心疼得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这个骗吃骗喝的老头还有脸说什么?”壮汉甲非常不耐烦,提溜着正准备将他给丢下船,“谁家神医像你这般不要脸?”
黑衣壮汉乙啐了一口,“真是晦气!”
范知绾黛眉一挑,幽幽道:“不救?”
哪知话音刚落,余光便见周伯琴直接伸手指向他们,“不信你问他!”
俩壮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同时转头看了过来,眸中瞬时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忌惮,默契对视一眼。
原来那老头儿一早便知道他们在了……
范知绾静默不语,只偏头好整以暇地看向身侧那人,却见他那双墨色的眼瞳深处不见半点波澜,一张稍显冷白的脸庞更是没有丝毫情绪外露。
他始终波澜不惊,仅意味不明地迎上那俩黑衣壮汉的视线,他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已叫那俩人看得心中发怵,莫名其妙的便将周伯琴松开。
后者气得“哼哧哼哧”地吹着胡子,垂眼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鹅腿,满是可惜。
转头,他却又趁着那俩壮汉还未反应过来,直接一把拎起桌上的酒壶,拔腿便往楚承致那边跑去。
“好你个小子!冷眼看小老儿被人欺负是吧?”他气呼呼的,毫不顾忌,当众对那尊天宁煞神未有半分忌惮之意。
那俩黑衣壮汉见状,当即傻眼,一脸错愕面面相觑。
周遭本是看戏的人,亦被惊得嘴巴压根就合不上。
“我没看错吧?居然有人胆敢当众呼喝当今承王?”
“那个老头也不是寻常人吧?我刚刚好似听到他是什么神医?”
“难道是那位?”
有人伸手装模作样地捋着胡须,“依我看来,必然就是那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周神医,否则那尊煞神何必跟个孙子似的?”
“哎哟!您老可小点声吧!”
“切,距离这么远,他哪儿听得见?”那人神情不屑,“况且,照着现今这情况看,那尊煞神估计是真的命不久矣了,以前可能还有希望,现在看,啧啧啧……”
“恐怕就连是那周神医都无力回天咯!不然啊,那尊煞神哪儿还会故意看着周神医被羞辱了会才承认他的身份?”
他这番剖析登时引得了许多人的赞同。
范知绾耳尖敏感轻动,虽是距离得远,可她还是将全程听得真切。
说起来,楚承致今年二十有三了吧……
现已到深秋,他又活不过二五,所以这短短年头,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至今,她似乎从未看清过。
真的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吗?
可纵然到手,却更像是在为他人做嫁衣,毕竟他硬性条件摆在那里。
楚承致捏着手中杯盏,垂眸不语,只轻轻啜了一口茶,余光始终注意着身侧那少女,便也未曾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
但他并未料想到她会直接打破常规说出来,那模样像是一点都不怕他会对她起杀心,“王爷,你当真想要那个东西吗?”
她虽说得隐晦,可他怎会听不懂。
他想要那个东西吗?
不,他半点都不想,那个东西害得他母妃无辜冤死,害得他无法像个正常人般活着……
他嗓子有些干哑,张了张嘴,一字不发。
“你这小丫头可真敢问,小老儿知道,你问我呗!”周伯琴对着酒壶喝了一口酒,意味深长道。
话落,楚承致便抬眼冷冷给了他一记,他撇撇嘴,冷哼了声。
“切,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