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知绾任由秋风拂过裙摆,悠哉哉地走着熟悉的路,趁着没人注意,再一次翻越了府墙。
一道悠扬婉转的笛声随风落下,四周风声簌簌,并未引起谁人注意。
她挺直脊背,目光凌冽的扫视着眼前废弃院子,一抹黑影随之乍现于眼前。
“小姐。”徐行恭敬的颔首抱拳。
嘶,这厮该不会就猫在这小破院子里没离开过吧?
范知绾皱眉盯着他,转悠着眸子,却并未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徐行见她片刻没说话,抿了下唇,犹豫着道:“小姐,若不属下还是安排几名暗卫贴身护着您?”
“不用。”范知绾话锋一转,“我交代你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信件正以最快速度赶往边疆,范浩安已被安置到一处只有属下知道的隐蔽之所。”徐行顿了下,补充道,“蒙了眼,捆成大闸蟹,无法动弹那种。”
范知绾腿肚子一抽,险些没站稳,只暗道你小子是懂绑人的哈。
“蓝永林呢?”她面色无波问道。
眼前,徐行眉头蹙起,似有难色。
“回小姐,醉凤酒楼的掌柜蓝永林,属下只能查出他原是江湖出身,是一名见义勇为且武艺高超的侠客,后不知因何原由淡出江湖,替那位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幕后大佬掌管着醉凤酒楼。”
范知绾舔了舔后槽牙,左手托着胳膊肘,右手握拳抵着唇畔,沉思着点头。
前世,就算是楚珩连带着他那一众幕僚,也无法得知醉凤酒楼的幕后东家究竟是何许人也,徐行只能查到这些,她倒也不感到出奇。
想来,还是得她亲自去会一会。
不过在此之前,二房那边还是得再加点催化剂才行,她清楚范鸿不会轻易相信她。
“徐行。”她半眯美眸,语调淡淡的,“去剪一截范浩安的头发送到将军府去。”
“是。”
待徐行离开,范知绾直接独自一人去到了醉凤酒楼,左脚刚跨进去,原先还颇为热闹的大堂唰的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
范知绾仅抬眼扫去,几乎是大部分的人都微笑着朝她点了下头,即便有的人带着戏谑的意味,但这态度可谓是两级反转。
看得她都有些哭笑不得,她这算是一战成名了麽?
好吧,其实她心底清楚,这其中多数有蓝永林的功劳,若非他当时插手帮了她一把,这会可就是对她嘲笑看戏的场面了。
她敛去思绪,淡然走了进去,迎面便有一小二打扮的人朝她走来。
“范小姐,蓝掌柜有请。”
眼前小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范知绾心中好奇,但也没多问,只轻抬下颚,跟着小二的指引去到了二楼雅间。
将她带到目的地后,小二径直转身离开,一句话都不带多说。
“真冷漠。”她嘀咕了声,“是怕说多被我发现商业机密麽……”
范知绾咂咂嘴,盯着眼前雅间,抬手推开了房门。
雅间是上等房,环境清幽舒适,矮桌上燃着沉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厅房。
这谁?
面前,一名身姿修长的黑衣男子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瞧那身型并非是蓝永林。
下一刻,只见他缓缓转身。
彼时窗外晚霞绚丽,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耀眼的光线细致地描绘着他的轮廓,神秘中透着一股子捉摸不透。
“范小姐。”
一道磁沉的嗓音敲击着范知绾的耳膜,叫她瞬息回过神来。
她转悠着那双过分明亮的眸子,打量着跟前男人,见他脸带面具遮得严实,黛眉轻轻挑起。
这厮是见不得人还是生怕吓着人?浑身上下捂这么严实也不怕长虱子,得亏不是大夏天。
透过面具,楚承致睨着眼前迎光而站的少女,渐显柔和的晚霞映照到她秀丽至极的面庞上,眉眼间浸润着一抹灵气,令人移不开眼。
雅间内充斥着淡淡的呼吸,清润绵长的沉香,愈发绚烂的霞彩,有那么一瞬,好似时间悄然停止。
“请我过来的,不是蓝掌柜麽?”
范知绾最先出声,纤长的手指搭上椅背,飒爽地坐下。
楚承致闻言,眸底忽转着几分暗色,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个匪夷所思的画面。
在蓝永林听到笛声出去后,是高兴得六亲不认的回来,但不久却又红着眼眶把自己独自锁到了房内。
一个大老爷们,就那么在里面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到这里,他大抵也能猜到些许。
眼前少女因难产而过世的母亲,便是蓝永林找寻已久的失散青梅。
“他没空,事情由我来处理。”只是不习惯与女人接触,他声音有些冷硬。
范知绾见他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并未质疑他说的话,醉凤酒楼私底下的规矩她清楚,名头摆在那,信得过。
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户部侍郎之女范倾倾前几日得到了一幅江山刺绣,我想要她买下这幅刺绣的证据。”
“能办得到吗?”她倏然眉眼弯弯,带出一抹笑颜。
楚承致见她眸中分明闪烁着丝丝狡黠的幽光,一愣,唇角不由自主的带起了缕微不可见的弯弧。
“自然可以,就看范小姐给不给得起那个价了。”
“看你多贵。”
楚承致:???
再看一眼少女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嗯,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口的价格突然猛地拔高了下,“五十两银子。”
范知绾嘴角狠狠一抽。
嘶……
是他说错了,还是她听错了?五十两银子都足够她去找人定做两幅江山刺绣了!
像是在较量般,两人半响都没再出声,空气中弥漫着几分尴尬。
范知绾咬咬牙,一拍桌子,“成交!”
喵的,你小子最好不要让她抓到什么把柄。
楚承致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抿了下唇,不着痕迹地将眸底深处的兴味压住。
他微抬下巴指向桌上的笔墨,“既然如此,那请范小姐与在下白纸黑字写下。”
“写!”
范知绾面上笑吟吟的,心底依旧肉疼得要命,真是下血本了。
不行!这亏没理由自己吃。
范倾倾是范鸿女儿,这笔钱,他必须有责任出!
想到这里,范知绾气瞬间就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