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前吊唁的所有人下意识往声源看去,便见一位绝美的女子从灵堂的白布后面走出,来到悬挂白桌衣的供桌旁。

女子一袭白裙,披着麻布,却掩饰不了脸上的颜色,苍白的小脸明明没有一丝红润,却剔透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两弯柳叶眉微微垂着,底下的柳叶眼却如同会说话一般,柔弱的身姿站在那里,仿佛一吹就会吹散,但又异常柔韧。

直直撞击所有人的心口。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

这绝对是将孝服穿的最好看的女子。

只那抬眼的瞬间。

便叫来见礼的宾客都忍不住看忘了神。

沈鸠看到沈知意出现,脸色瞬间慌乱了。

张明贤显然也没想到沈知意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目光冰冷的瞥了一眼伺候沈知意的人,吓的伺候的丫鬟一抖的瞬间,快步上前:“知意,你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这会过来了?”

这话听着就很让人误会,误会沈知意确实如同沈鸠说的,任性不孝不愿意守灵,这会出现是意外。

沈知意直接开口:“若不是我从昏迷中醒过来,就立刻从父亲停棺的后堂过来,我恐怕都不知道,我最疼爱的堂妹竟会在灵堂前说出这样叫人误会我的话,而我的夫君连辩解都没有替我辩解。”

只有一直守着灵堂的人,才能从停棺的后堂穿过悬挂的白布走到灵堂。

一句话,将张明贤言语间的陷阱直接辩驳掉。

并且反将一军。

灵堂前瞬间哗然。

所有人看向沈鸠和张明贤的目光瞬间都变了。

当然,更多的人看的是沈鸠。

灵堂前这样污蔑自己堂姐的名声,可不是正经好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鸠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勉强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姐姐,我没有,我只是不见你在,又记得你一直念叨这次生辰一定要好好过的事情,才有些气愤误会你了。”

沈知意抬眼。

沈鸠一身白衣,鬓边带着一朵小白花。

脸色估计扑了白粉,想要显得柔弱一些,可惜身子骨架不允许。

这些打扮并没有让对方显得羸弱,反倒画猫不成反类犬。

猛的看到比记忆中显得年轻的沈鸠,袖下的拳头下意识攥紧。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跪在沈府门前,用尊严换银子,以为拿到救治枕儿的银子有望,结果却是被沈鸠耻笑泼粪水,甚至因此回家晚了,连枕儿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沈知意努力压下眼中的恨意:“哦,原来如此。”

沈鸠听到这话,松一口气,好歹将眼前的状况勉强糊弄过去了。

想到这里,沈鸠看着沈知意便露出一丝的不屑,出身比她好又如何,可惜蠢笨如猪!

下一刻,沈知意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再次响起:“也难怪,你我两家虽早已分家,但你家就在我家隔壁,妹妹到出灵迎宾见礼的时候才到我们大房,没见到我守在这里也是正常。”

沈知意的话一落,宾客们看沈鸠的眼神瞬间再次不同了。

有那沈家本家的夫人,甚至直接开口:“沈鸠,你这样可就不对了 ,你是知意的亲堂妹,你们大房二房关系又那么亲密,你伯父过世,你竟然到的迎宾见礼的时候才到你大伯家,到了之后就这般随便编排你堂姐,你母亲是如何教导你的?!”

沈鸠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为了取得沈知意信任,分明在伯父过世后,一直陪着沈知意,根本不是现在才过来,沈鸠下意识开口:“我不是……”

可惜有之前的谎话被戳穿在前,沈知意看起来又这般让人心疼,根本没人相信沈鸠。

沈知意则是低下头:“大约是我性子本就是不讨人喜欢,才会在父亲去世后,遇上这样的事情吧。”

吊唁的客人再不听沈鸠的解释,反倒担心的安慰沈知意:“知意,你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了,再伤心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而说完这些,宾客全都用谴责,且异样的目光看向沈鸠。

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沈鸠表情都要扭曲了:“她胡说的,你们不要信她。”

偏偏沈鸠越解释,周围的目光便越是异样。

显然,今日这灵前吊唁礼结束后,沈鸠在柳州城的名声就要全坏了!

沈鸠受不了,看向张明贤,显然想让张明贤帮忙。

张明贤赶忙吩咐下人:“二姑娘累了,快扶她休息。”

制止了沈鸠。

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果沈鸠开口让张明贤给做证明,那今日之事可就更有意思了。

可惜,张明贤制止的太快。

沈知意冷眼瞧着,不再理会沈鸠,只是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对着来灵堂见礼的客人开口:“谢过各位来沈府为我父亲吊唁,一点小闹剧却是叫各位见笑了。”

说话间,沈知意走到供桌旁跪坐下,开始白着一张脸接受客人吊唁。

来吊唁的人只觉得这沈夫人虽然已经嫁人,却如同一只小百花一般,明明脆弱,却拼命的装坚强,一个个不禁更加怜惜。

只有张明贤看着沈知意目露探究。

沈知意,似乎变了。

沈知意并不理会张明贤的目光,只是垂下眼。

她沈知意回来了。

从地狱爬回来了。

她要从这一刻开始,叫所有对不住她的人,一一得到应有的报应,到她曾经呆过的人间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