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面色苍白,额上密布着细密的汗珠,衣襟已被冷汗浸湿,紧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狼狈。
双手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动作来缓解腹部传来的阵阵绞痛。
每当一阵剧痛袭来,他都不得不咬紧牙关,以免发出任何声响,那份隐忍与痛苦,让巡逻的人都不由心生怜悯。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照在他颤抖的肩头,却似乎无法驱散桑落周遭的寒意。
他蜷缩成一团,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腹部更加剧烈的抽搐,仿佛有千百只细小的虫子在撕咬他的小腹。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人声、风声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和无尽的疼痛在耳畔轰鸣。
突然,一阵恶心涌上喉头,他弯下腰,双手紧捂着嘴,生怕呕吐声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额头上的汗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滴落在干涸的地面上,瞬间被尘土吸收。桑落的眼神中满是无助与绝望,他意识到,那块看似无害的饼,被下药了,而且是他下给云清扬的药!
从门口的纸条,到现在的饼,还有晚上那没了灯芯的蜡烛!不都是自己对云清扬所做的吗?现在报应来到自己身上了!
桑落闭上眼睛,眼泪滑落。自己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却因一百两银子丧失了前途,实在是愚不可及。
桑落用尽全身力气,虚弱地唤来了不远处正低头交谈的巡逻考官,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考官闻声而来,见桑落面色苍白如纸,额前汗珠与尘土交织,眼中满是恳求之色,不禁心生疑虑,连忙上前搀扶。
在考官的搀扶下,桑落踉跄着步向考场一隅的恭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又异常沉重。到达恭桶旁,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木栏,才勉强稳住身形。那一刻,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都化作了无尽的苦涩与懊悔,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等桑落返回自己的位置时,那雪白的考卷上被盖了一个显眼的“屎戳子”。
桑落缓缓站起身,每一步都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他低垂着头,目光空洞地望向那被黑色印记玷污的考卷。
阳光斜照,那印记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所有的梦想与希望牢牢束缚。周围考生或奋笔疾书,或沉思冥想,却无人注意到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过那冰冷的印记,指尖传来的触感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倔强地没有落下,只留下一道道干涸的痕迹。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这份绝望与不甘深埋心底。
他自小家中贫困,从小就希望通过读书易天改命,可临来时,母亲病重却还是劝他来赶考。
他本想安心考试,不料突然那天有个人找了上来,说只要帮他办一件事,就可以给他一百两银子。
桑落心动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当他拿到那银子时,第一时间便托人送回了老家,希望能治好母亲的病。
只是现在他的前途全部毁了,只因自己的贪心,不过,只要自己的母亲能好起来,那也算是值得的。
转眼,九天过去了。
阳光正好,洒在熙熙攘攘的贡院外,人群中云婉如身着淡雅的青衫,手执一把团扇,眼含笑意,不时向贡院内张望,那份期待与紧张交织的情绪在她清秀的面容上流转。
云父身着长袍,腰悬玉佩,神色威严而不失慈爱,与云母并肩而立,两人虽未言语,但眼中的光芒却透露着对儿子的无限骄傲与信任。
随着一声悠长的铜锣响,贡院的大门缓缓开启,阳光仿佛也被这份庄严所感染,更加灿烂地洒在每一位考生的脸上。人群中开始涌动,议论声四起,却都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只见云清扬身着一袭整洁的儒衫,步伐稳健,面带从容的微笑,自人群中脱颖而出。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已经胸有成竹,每一步都踏出了属于他的自信与风采。
云婉如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喧嚣中如同晨露般清新,她踮起脚尖,手中的团扇轻轻拍打着手心,目光穿越人群,急切而温柔地投向了贡院大门。
云清扬循声望去,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阳光透过他挺拔的身姿,洒下斑驳光影,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的笑容在见到云婉如的那一刻更加温暖,眼中闪烁着兄长特有的宠溺与安心。
云清扬加快步伐,穿过人群,每一步都轻盈而有力,仿佛是在向妹妹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他轻轻拨开人群,最终站在了云婉如面前。云婉如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却挂着幸福的微笑,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云清扬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二哥,累了吧!你这些天辛苦了!”云清扬温柔地摸了摸云婉如的头,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那份深厚的兄妹情谊已尽在不言中。
“还行吧,不看看我是谁,轻轻松松!”云清扬谈了下云婉如的脑瓜。
“对了,你看到桑落了吗?也不知他怎样了。”云清扬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周围问道。
云婉如的目光如细针穿线,精准地捕捉到了人群中那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桑落。他低垂着头,步履蹒跚,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正欲趁人群散乱之际悄然离去。云婉如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拉了拉云清扬的衣袖,轻声而急切地说:“二哥,你看,那不是桑落吗?他看起来好不对劲。”
云清扬闻言,顺着云婉如手指的方向望去,眉头不禁微蹙。他轻轻拨开身旁的人群,几步并作一步向桑落走去。阳光在他背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与桑落的孤独身影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