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后就在宝坤宫。
她怀中抱着那个还不足半年的婴孩儿,气势甚足!
她看着面前的左相和诸位皇子,包括几位尚书大臣和内阁的学士,眼神甚是决绝。
她已经知道殷慕云的死讯,而且还知道他就死在了殷慕衍手中。
她本想以此要挟,定殷慕衍的罪,但左相率先站了出来,证明太子谋害了梁文帝。
“……杀父在先,强占在后,这岂能是一任太子所为?!洛宁王手刃太子,也是替天行道!”
“对,吾等都可以证明,太子是亲口承认害了陛下,而且还胁迫吾等顺从,拥护他登基上位!”
“皇后娘娘虽未太子生母,但也是大梁的国母,您这个时候不该继续包庇太子,应该大局为重,今早定下继位之人稳定朝纲!”
“臣附议,请皇后娘娘做主!”
“儿臣附议!”
……
眼见左相都已经站出来反水,其他的朝臣自然也要开始为自己洗白。
这个时候哪还顾忌太子是否亲口说过刺杀梁文帝?脏水直接泼上去就是了!
不仅诸位重臣认了,就连还在宫内的殷慕帛和殷慕松兄弟几人也认了。
皇后气得眼睛发绿,手指颤抖,“你们、你们居然这么污蔑太子?就是看到他已经死了,故意讨好那个殷慕衍,希望他能给你们留一条活路吗?!”
这话也是**裸的真话。
谁会这个时候还站在太子一旁?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皇后娘娘如若不信,可以请赵公公上前说话。”
赵公公虽然双手废了,但并未死去。太医紧急救治,他这会儿还存活着一口气,等候去为陛下殉葬呢。
皇后冷哼,也根本不需要去召赵公公。她岂能不知殷慕云做了什么?只是行动失败,这些人恶意反咬罢了!
“他一个太监,也配在这个时候开口?你们好歹都是辅佐陛下的大梁重臣,被他一个阉人左右,就不觉得笑话?”
“甭管是不是阉人,他都是目击者,还是皇后娘娘也有什么怕被人知道的,所以才不让赵公公上来?”
左相已经给了最后的机会,如若皇后还不依不饶,他怕是要连皇后一并办了!
皇后的手一紧,却勒到了怀中婴孩。
孩儿放生啼哭,那哭声在空****的大殿内飘然回**。好似在讽刺这群勾心斗角的老臣子。
皇后抱着他,也委屈落泪,“莫哭,你莫要哭,本宫还是这一国之母,一定不会让恶人得逞。”
她哄逗了几下,那婴孩居然哭声停了,砸砸着小手,眼神灵动,暖得皇后都心生酥麻,母爱又泛滥成河了。
左相等人互相看了看,也知道陛下驾崩、太子过世,此时也没法子再逼着皇后自缢了。
“本宫可以妥协,不治他死罪,但是他休想登上这个位子,本宫宁死也不同意!”
皇后抱着怀中孩儿,“而且太子是有子嗣的,本宫的皇孙已经被认在太子妃名下,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如今陛下驾崩、太子过世,理应他继承皇位!”
皇后的威严,横扫殿内,“本宫同意由几位大臣辅佐他处理朝政,直到孙儿长大。”
“但是这辅佐之人不能有殷慕衍!”
她抛出来一个十分大的**,所有朝臣全都没想到。
左相眉头蹙了下,没想到皇后娘娘用了这一招。
其实谁都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太子的,而是殷慕超的,但皇后咬死让他继位都不肯给殷慕衍,这明摆着是要保住国舅府和太子一系,还想血雨腥风的搅和一遭。
但他们支持这个孩子?
有些荒唐。
可支持殷慕衍的话,他会不会登基之后立即把人全部办了?这个可能性也十分大。
众人各有心思,想得大差不差。
孟绍此时却站出来,“臣不同意。”
皇后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是他?
“孟祭酒凭什么不同意?难道不肯认可他的身份?”
“依老臣记忆,太子妃似乎并未认下他为嫡子,他只是一个贵人所生的皇子,而且身份有疑。”
孟绍已经知道所有细节,那也是叶宸阑嘴皮子极其碎,在他耳边嘚啵的。
他已经知道犯了大错,自然不会继续下去。
让一个三殿下强迫方梦璃生出的孩子继承皇位?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但孟绍是个体面人,自然不会把孩子的身份直接说出来。
皇后冷哼,“这乃皇室所为,孟祭酒是否高估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介臣子,连公侯伯都不是,怎能随意开口就评判嫡长孙?莫要倚老卖老了!”
“老臣不仅是国子监祭酒,更是内阁之臣,辅佐了陛下读书,更是太子少师,言出法随,桃李遍天下,就算是倚老卖老,评判一下皇室的承继者,也是有这个资格的。”
孟绍油盐不进,才不管这些尔虞吾诈。他就是不肯认下这个孩子的身份,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左相也没想到,“孟绍,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啊!”
他没明说,却提醒孟绍,真的让殷慕衍得逞上位,怕是朝堂又要有不知多少人头落地了。
“我也提醒左相,莫要一时鼠目寸光,就把大梁毁了。不说这孩子的身份是否够,就说内阁的辅佐大臣,难道就称职,没有私心之意么?”
“倘若立下他,太后定会不信内阁,垂帘听政,那时朝堂不知会乱成什么模样了!”
“这就是左相大人想看到的?还是您心中野心勃勃,很想做首辅第一人?权势滔天?”孟绍丝毫不留体面,直接把左相的遮羞布撕了!
左相气得双手发颤,“你、孟绍,老夫可忍你许久了,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行的端、做得正,更是一切为朝堂社稷着想!”孟绍不依。
气得左相咬牙切齿,“你甭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前你还在宫门口带领学子抵御殷慕衍入宫,这转眼又开始巴结上了,不容皇长孙继位?”
“你真是越来越不识趣,都不如你的儿子长恩懂事!”
“如若你不信那是皇长孙,就问问你的儿子,他乃是詹事府中做事的,一定比你知道的更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