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儒怔了一会,他也没想到沈明珠竟然会答应,哈哈一笑,“那请明珠殿下先论!”
沈明珠摇了摇头,“主随客便,请许大儒赐教。”
许大儒轻抚着胡须,眸中闪过一丝暗光,率先道,“那老夫就不谦让了!依老夫之见,礼乃立世之本,人若无礼,何以立于世?敢问明珠殿下如何认为?”
沈明珠沉吟一会,缓缓道:“许大儒此言差矣!礼固然重要,但也需视情况而定。若一味拘泥于繁文缛节,而失了真诚与本心,那这礼又有何意义?”
许大儒很快咄咄逼人道:“殿下这话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礼之规范,乃是历经千年传承下来的,自有其道理所在。它可使社会有序,人与人之间相处和谐。如殿下所说,众人见到殿下之后行礼不仅体现了殿下的身份,同时也让众人尊重殿下。”
此言一出不少人应和,他们点点头,同时赞叹不愧是许大儒,条理清晰且字字珠玑。
沈明珠轻笑一声,不甘示弱道:“话虽如此,可若有人假借礼之名,行虚伪之事,那岂不是对礼的亵渎?真正的尊重与和谐,应源自内心的善意,而非仅仅依靠外在的礼节。若是民众见到了本宫,却因身体原因不向本宫行礼,这是不尊重吗?”
许大儒抚须的手慢了下来,“明珠殿下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但若无礼的约束,人们岂不是会肆意妄为,国家与秩序岂不是乱套?”
沈明珠面容平静无波但是眼中多了许多自信之色,陈述道:“许大儒莫要忘了,法亦能起到约束之作用。且人心本善,若能加以正确引导,自会做出符合道德之事,又何须过分依赖礼的束缚?”
摘星楼内的学子此时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沈明珠的看法,一派则是赞成许大儒的看法,沈明珠与许大儒在中心辩论,他们在台下也是小声辩论。但是无论哪方,此时都惊叹于沈明珠的才华与见识。
许大儒眼中欣赏的光芒越发浓郁,虽然他是对手,但是也不妨碍他对沈明珠独到见解暗暗赞赏,他接着道:“那明珠殿下认为,在何种情况下,可不必拘泥于礼呢?”
沈明珠不假思索道:“当礼与正义、与人性相冲突时,便不应被礼所困。比如,见到有人遭受不公,我们不应因所谓的礼节而漠视,而应挺身而出。”
许大儒听后又是哈哈大笑,拱手道:“殿下高见,今日与明珠殿下的一番辩论,令老夫受益匪浅。”
沈明珠也是微微倾身俯礼,眼中也满是对许大儒的欣赏之色,不卑不亢道,“许大儒过奖了,明珠只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而已,许大儒不愧写了礼学这本书,在此论礼中明珠也是受益匪浅。”
不知是谁此时带头鼓起了掌,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鼓掌起来,面上皆是带着对沈明珠的钦佩之色,这一刻的学子们,皆是为沈明珠的学识与胆识所折服。
沈明珠微笑着面对学子们的赞扬,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朝她看来,沈明珠抬头,便望见了站在上方的江远对她投向赞叹之色。
沈明珠轻轻颔首,对着江远展颜一笑,神色无不骄傲之色。
许大儒此时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那老和尚说的真是没错,这天下真是要变了啊!”
沈明珠听着这句话,脑海中有一丝极快的思绪闪过,却没抓住那一丝想法,她面上一副不解之色,好奇问道,“许大儒所说的老和尚是谁?”
许大儒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怎么把心中想的话说出来了。面上缓了缓神色道,“只是突然想到一位老友,一时没注意说出来了。”
又正了正神色,“今日明珠殿下的学识令老夫刮目相看,不知可否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
孰料沈明珠拒绝了,她带着歉意道,“许大儒的这一番心意明珠心领了,只是明珠已经另有师傅。”心中不可自拔地想起了她真正的师傅。
她曾外出游历认识的那人,相处三月有余,一边不承认她是徒弟,但是另一边又教会了她权谋与学识令她受益匪浅。她也曾问过那人为何不收她为徒弟,那人却说她不想在这个世上多有羁绊,若是有了羁绊,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
直至今日她仍是不懂那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在她的心中,那人就是她的师傅。
“唉!是老夫糊涂了,明珠殿下的学识一看就是师从名师,老夫与明珠殿下也是一见如故,不知可否做个忘年交?”
沈明珠被许大儒的这番话惊得回神,座下此时的神色已经麻木了,在宴席上见到隐世的许大儒已是十分难得,还能见到许大儒与人辩论更是千载难逢,此时听到许大儒要与这位明珠殿下成为忘年交,他们心中想的是只不过是与大儒成为忘年交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明珠自是可以,那许大儒也不必叫我明珠殿下,唤我一声明珠即可。”沈明珠拱手行礼,笑着答应了。
“好好好!老夫今日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得到了一个忘年交小友!也不必叫我许大儒,称呼我的字修常即可。”许大儒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地甚至把胡子拔下了几根,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明珠从善如流道,“今日认识修常也是明珠之幸。”
“只不过今日是众位学子的鹿鸣宴,在摘星楼的诸位学子才是今日的主角,待宴会结束后,再与修常小聚如何?”
诸位学子表示,没事哒!他们还可以再看明珠殿下与人辩论。
许大儒才恍然发觉今日他抢了学子的风头,不好意思道,“是老夫的错,不如老夫今日坐于此地,若是诸位学子有疑问尽管前来询问老夫!”
此言一出引起了不小的**,学子们争先恐后地朝许大儒奔去。
只有一人反其道而行之,向沈明珠走来。